舅媽看到倉鼠式吃水果的我:“這是蕙蕙吧?哎呦女大十八變,長得那麼漂亮,可不敢一直吃東西的,不然以後變胖了沒男人要。”
我舅媽應該去唱戲。
那語調拐的十八彎。
對了,長輩說話不能不回應。
我想想按照秘籍上寫的要怎麼說:“沒事的舅媽,你不懂,胖一點有福氣,不然會刻薄。”
舅媽長得顴骨很高,人又瘦,看著有點醜。
舅媽臉色一僵,手裏的紙巾都扭一起了。
她僵硬地笑:“蕙蕙這麼說,是有男朋友了?”
來了!
我知道答案!
關鍵點在“在外麵身份是自己給的”!
我點頭:“談了,剛死,還在守孝。”
餐桌上一瞬間安靜了。
我哥和我姐一個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個捂著嘴彎著腰,都在抖。
外婆打量我真誠的臉色,還特地給我夾了一片白菜:“那個......你舅媽不會說話,別傷心再找就是了。”
“謝謝外婆。”
我喝一口橙汁,眼神詢問我姐“我應對得怎麼樣”?
應該是不錯的。
我姐拍了拍我,還捂著嘴給我加戲:“我那可憐的準妹夫,樣樣都好,就是命短。”
舅媽不死心:“那雯雯你有沒有......”
“怎麼了舅媽,你又要拿我們當人情,去給我們介紹歪瓜裂棗?你也不嫌拿不出手。”
舅媽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外婆罵她:“就是!我們家雯雯是高材生,哪是你那些牌友的兒子――”
我姐打斷:“價錢得再往高點是吧?又不分給你,外婆你興奮個什麼勁。”
外婆也破防了,氣的問我爸:“騰龍,瞧這些小兔崽子說的都是什麼話,你也不管管嗎?”
我爸吃著菜,嗬嗬笑:“我管不了啊,孩子大了,淑華又不在,他們不聽我的。”
淑華就是我媽。
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車禍過世了。
我爸要工作養我們,我是哥哥姐姐養大的。
我哥冷笑:“對啊,我媽怎麼就不在了呢?也沒人管管我們。”
外婆一家人不說話了,他們臉上有一瞬間心虛。
外婆沒好氣的揮了揮手:“還提那些事情做什麼,人總要向前看的。”
“是啊,向前看。外婆你看好墳地了嗎?”
外婆一拍桌子:“你是要逼死老太婆我!”
我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被逼死,人家隻會說我為民除害。”
“你!蘇雯雯,你喪良心,以後你――”
“嶽母啊!我敬您。”
我爸爸遞上一杯酒。
外婆也回過神,順坡下驢的和他碰一碰:“老嘍,老嘍,惹年輕人嫌了,也就你還記得老太婆。唉,淑華在的時候――”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不是媽媽經常給她送東西,就是媽媽愛護舅舅,從小開始照顧他,還為了讓他念書,小小年紀輟學打工。
外婆看向我,抹著眼淚:“蕙蕙啊,你是不知道,你媽媽走前,除了念叨你,就是念叨舅舅啊......”
我問:“那為什麼我們每次忌日掃墓,舅舅都不在啊?”
外婆可能被酒噎住了:“這個......”
舅舅揮手:“我沒臉見你們,都是你們走以後才去的。”
“可是每次我隻看到了我們拿去的貢品。”
“......”
表哥叉著腰:“上柱香不就行了嗎?還要擺貢品?”
我看向表哥:“可是我聽說,如果不是我媽媽要救你,她也不會死。”
“她哪裏救我了,明明是――”
“耀祖!”
外婆一拍表哥。
哦,原來表哥叫耀祖。
人果然是越缺什麼,越要體現在這種方麵。
“大家先吃菜吧,好不容易能團團圓圓的吃頓年夜飯。”
舅媽笑著打圓場。
我們安安靜靜地吃了一會飯。
這對社恐來說真是太好了。
酒過三巡,爸爸的臉上都起了紅暈:“喝!今天高興!”
外婆一家人竊喜地對視一眼。
表哥還特地去和爸爸碰杯:
“姑丈,你們那裏還缺不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