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月,雲城醫院。
“許國慶我告訴你,你敢讓曼妮嫁,我就放火燒了你們全家!要死大家一起死啊!”
“春梅,你冷靜點!”
尖利的女聲、小心翼翼的男聲。
吵鬧混亂的聲響,不停地刺激著躺在病床上的許來遲。
許來遲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
入目一片素白,鼻翼間縈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許來遲揉著隱隱作痛的腦袋,飛快掃了一眼這個房間,不禁蹙眉。
牆上掛著1990的日曆。
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此刻也洶湧地鑽入腦海。
她堂堂一個從零幹到公司上市的年輕董事長,還沒來得及躺平,竟然穿越了!
穿了就算了,還他爹的穿書了!
原主是其父與鄉下的前妻生的。
在那個有些特殊的年代,她和許多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其父心高氣傲,為了出人頭地,考上了大學,然後在城裏勾搭了城裏的姑娘。
其父迫不及待拋棄了鄉下的一切,包括他的父母,以及原主這個“非婚生子”。
而這次原主能從鄉下來到城裏,是因為許家和秦家的婚約。
按理說,這個婚約應該由徐國慶城裏的女兒許曼妮履行。
可這個秦家實在窮得叮響都不會響。
後娘張春梅不忍心自己女兒受苦,這才想起鄉下的許來遲。
根據許來遲的記憶,那婚約對象秦奮,原本是能力出眾,在部隊裏被寄予厚望,秦家還指望著靠他改變門楣。
結果,一次意外,秦奮直接傷了半張臉,還從部隊裏退了下來。
原本秦家沒想起這樁婚約。
實在是秦家在村裏給秦奮找不到媳婦,這才想起了這樁陳年“婚約”。
“醒了?”
吵了半天的許國慶和張春梅這才發現許來遲醒了。
張春梅沒好氣地上來拽許來遲:“秦家的人已經來了,你要是沒事,就起來回家,收拾收拾跟他們回去。不要裝了,醫生說了,你隻是嗆了點水,醒了就沒事了。”
許來遲默默轉眸看向床前人,腦袋裏還在消化那多出來的記憶,頭疼欲裂。
四目相對。
張春梅心頭莫名一寒,心虛的朝後退了半步,聲色厲苒。
“你看什麼看?我養你這麼多年,就讓你替曼妮嫁一次怎麼了?我當初就說該把你扔了,你個白眼狼,你......”
“我嫁。”
許來遲忍著疼,啞著嗓子打斷她的話。
她是商人,她仔細思考過,嫁人是她可談判的籌碼。
在這遍地機遇的90年代,說什麼也要大幹一場。
她現如今缺的,就是脫離原主這個不健康家庭的機會。
免得以後被絆手絆腳的。
“但是我嫁,是有條件的。原本分配給許曼妮的嫁妝、秦家給的彩禮,你們要全部給我。”
張春梅一怔,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原本滿臉高興,可聽到許來遲的條件後又尖聲叫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這個死丫頭一肚子壞水!那些東西都是許家的,你都嫁了,不可能給你。”
許來遲沒理會她,偏頭,嘴角沁著一抹譏笑,看著陳國慶。
“爸,除了這些,我還要奶奶答應給的東西。”
這個東西,許來遲能感受到是原主的執念,
原主是跟著奶奶在鄉下長大,她要幫原主拿到手。
“你說要就要,憑什麼!讓你替我們家曼妮,都是你潑天的福氣。”
張春梅就想上來打許來遲,被許國慶拉扯住。
徐國慶滿臉漲的通紅,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那東西本來也是我媽留給孩子的,既然小遲替曼妮嫁了,那些東西自然該給她的。”
張春梅反手一巴掌打開他。
“陳國慶,我告訴你,那些東西是曼妮的,就隻能是曼妮的!哪怕曼妮不嫁,也隻能是曼妮的!”
陳國慶急的結結巴巴:“可媽......媽說了那些......”
“陳國慶,別跟我提你那個死了的媽!要不是她,現在至於會有這麼多事嗎?”
許來遲低低嗤笑一聲,想到原主的情況,眸中的神色又冷了冷。
原主本來對徐國慶也有期待,可被接到了城裏,隻有利用......
原主氣性本就大,一怒之下就投了河。
原主在這具身體裏唯一留下的執念,就是拿到奶奶的遺物,她說什麼也要幫她完成。
“小遲。”
他們二人吵鬧夠了,許國慶期期艾艾喚她。
許來遲眸色淡淡的與之對視。
“決定了?”
許國慶訕訕的笑了一下。
“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秦家的給的彩禮,可以給你,但是其他的......”
許來遲嘴角譏諷更甚。
秦家那五十元彩禮,能幹嘛?
說實話,她都沒指望許家能給她多少錢彩禮、嫁妝錢。
她創業需要錢,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完全自己賺。
她思考片刻,退了一步,“我可以不要嫁妝,秦家的彩禮也可以不要,但奶奶留給我的東西,必須給我!”
在原主記憶裏,那東西本來就是她的,隻是後來被許曼妮設計奪走了。
隻是,大約是她剛來,記憶融合的不是很好,她一時想不起,是什麼東西了。
張春梅氣結,臉一會紅一會青。
“你怎麼盡惦記你姐的東西。”
許來遲似笑非笑瞥她。
“是我惦記嗎?”
張春梅喉頭一緊,“呼呼”的喘著粗氣,臉瞬的漲的通紅。
許來遲也無心與她糾結,開口又道:“還有,我希望你們再出一個書麵的斷絕關係協議書,雙方簽字後登報發一下聲明。”
許國慶聞言也瞬的變了臉色。
“小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許來遲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當初要不是奶奶逼你們,你們也不會把我接到城裏來。
那些什麼嫁妝彩禮,還有我這次的替嫁,就當我還了你們的生恩,至於養,我是奶奶養大的,這便宜你們就不要占了。”
張春梅氣的直跺腳。
“許國慶,這就是你舍不得的好女兒!你聽聽她都說了些什麼!我就說她養不熟,你非要接回來!早知道......早知道......”
“沒有早知道,我記得秦家已經等了兩天了,他們說他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們隻剩這半日的時間考慮了。若是不願意,那就讓你們的好女兒嫁吧。”
說完,她抬手拉過被子蓋上臉,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