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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人人都曉得，我是仙君上堯在凡間娶的娘子。

他在凡間那一世待我用情極深。我身故後，他為我夜闖閻羅殿，搶陽壽，渡仙氣，鍛靈骨，親自點化我成仙。

蘅蕪殿的小仙娥說，千百年來，她們從未見仙君待旁人這般好過。

可即便如此，上堯還是為她人變了心。

曦和來找我那一日，上堯正在受飛升上神的雷劫。

四十九道劫雲在赤霄殿上空凝成如墨的一片，赤閃的雷光當空劈下，一道道砸在上堯身上。

那日的動靜極大，上堯在雲中顯出了他應龍的真身。

即便隔著十數重劫雲，我亦能瞧出上堯衣衫上淌下來的血是何等稠豔。

漫目劫雷之下，曦和淺笑著望我，輕輕道：“沈蓁，你可要想好了，如今整個九重天上，隻有我能救上堯，你若是再不答允我的條件，上堯今日便當真要死在劫雷下了。”

說話間，曦和仙子的廣袖羽衣被風鼓得獵獵翻飛。

我靜靜看向她。

她說的沒錯。

我沈蓁隻是個凡人。

和九重天上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們不同，我這個凡人平生最大的本事，也不過是在上堯仙君曆劫時走了番狗屎運，僥幸做了他的娘子。

滿打滿算，我被上堯帶入九重天的日子，其實還沒我做凡人的時日長。

與重嵐山的關門弟子，生來便是青霜仙軀的曦和上仙相比，我這個凡人，屬實是低微得不成樣子。

就好比現在——

我的夫君要飛升上神，在劫雷下傷痕累累。

眼前的曦和仙子大筆一揮，便能慷慨贈出西王母煉化的渡劫丹來助他渡劫。

可我卻隻能眼睜睜瞧著。

也難怪九重天上人人都說，仙君上堯從凡間帶回來的娘子卑微下賤。

唯有與仙君青梅竹馬的上仙曦和，才可堪稱作他的良配。

隻是我這凡人沒有自知之明，總占著仙君身旁的位置不肯罷手。

實在是討人嫌得很。

而今上堯飛升在望，性命垂危。

曦和仙子同我說，隻要我肯自請下堂，離開赤霄殿，她便助上堯安然渡劫，保他飛升上神。

若我不肯，上堯今日便一定會死在劫雷下。

耳畔雷鳴轟轟。

曦和仙子就那麼清清淺淺地瞧著我，語氣中含了一如既往的居高臨下：“你可想好了嗎？”

我不堪忍受般低下了眉。

良久，我終於道：“想好了。”

曦和仙子神色一鬆，才要開口，我便驀然抬起頭來，平靜道：“那便叫仙君他老人家死在劫雷下吧。”

滿耳雷鳴聲大盛，曦和仙子不可置信的神色隨即映入我眼中。

她伸出一隻手，略有些顫抖地指向我，高聲斥罵道：“你......好你個歹毒的凡人，上堯這般真心待你，你竟當真要他去送死！”

“仙子說笑了。”

我滿不在乎地將曦和仙子的話打斷，道：“與你們這九重天上不同，我們凡人，講究的是生死事小，失節事大，上堯今日若真要為了活命休我，那他便是無情無義，不忠不孝，我這般選，那可全是為了我夫君的名聲著想。”

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