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大晟國,回到了以前居住著的宮殿內。
看著這華麗的一切,這柔軟的被褥,我懷疑這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我的婢女跪倒在我的床前,哭的梨花帶雨,“公主!您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會淪落成現在這副樣子啊?”
我抬起幹枯粗糙的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你起來吧。”
“公主......”婢女翠果顫巍巍起身,擦拭著臉上的淚,“我伺候您沐浴吧。”
我低垂著眸,看了看我這渾身臟兮兮的遍布著汗臭味與馬糞味的衣裳,點了點頭。
翠果幫我脫下了臟汙不堪的衣服,看到我那瘦削的身子以及滿身的傷痕時,翠果震驚的淚珠不斷滾落,“公主,您受苦了......”
我苦澀的勾了勾唇。
這三年來我遭遇著非人的折磨。
這大概是我愛上裴長淵的報應。
我坐在了水汽氤氳的浴桶中,看著水麵上漂浮著的玫瑰花瓣,身後,翠果用花汁水給我清洗頭發。
我已經很久沒有洗過熱水澡了。
之前我剛去敵國時忍受不了肮臟臟汙的環境,去洗了一次澡,卻被身強力壯的敵國將領侵犯。
從那以後,我就盡可能的讓自己身上臭氣熏天,試圖來保護自己。
可那群人卻還是會拽著我,把我洗幹淨了再淩辱折磨我。
那些日子簡直是人間煉獄!
我眼眶濕熱,掉下淚來。
洗完澡後,翠果給我換了一身幹淨的金縷衣的綢緞宮裝,給我精心的梳頭,化妝。
三年前我是豔絕京城風華絕代明豔張揚的公主,三年後的現在,鏡子中的人小臉瘦削,皮膚幹燥,眼神畏縮。
我已經快要不認識鏡子中的自己了。
是裴長淵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一切。
我心底苦澀,雙眼泛著淚花。
妝點完畢後,我捂著自己幹癟的肚子,“翠果,有吃的麼?我好餓。”
翠果雙眼紅紅的,“公主,你等著。”
很快,翠果就帶來一疊疊精致的飯菜。
我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我好久沒吃過正兒八經的一頓飯了,當吃下去的瞬間,我眼眶中湧出熱淚,鼻尖發酸。
“公主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翠果擦著淚說。
我大口大口的吃著飯,長期餓著肚子讓我本能的去吃很多東西,哪怕胃裏已經吃撐著了,吃不下了,但看著這麼多食物沒吃完還是會本能的吃掉。
直到這時,太監來了,“公主,太子殿下來了。”
我麵色慘白,一不小心噎著了,一大口飯卡在我的喉嚨裏,我幹嘔,卻嘔不出來,狼狽的趴在桌角處。
“公主!”翠果連忙拍打著我的後背,企圖讓我吐出來。
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緊張不安,胃裏一陣翻湧,總算是將那些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而此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看到了一雙金絲線刺繡雲紋的長靴。
我心臟一緊,不敢抬頭看他。
他來做什麼?是來欣賞我的醜態麼?
“裴嬌嬌。”
裴長淵低醇磁性的嗓音響起。
從前,他總是溫柔的喊我嬌嬌的。
我的親娘是皇後的陪嫁丫鬟,當年皇後在宮外禮佛遇刺,是我娘親舍身護住了皇後,被萬箭穿心,也因此,皇後將不到三歲的我帶到宮中撫養,封我為昭陽公主,我跟裴長淵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小時候他對我很好,一直護著我,所有人都說我是太子最疼愛的妹妹。
一次裴長淵去揚州辦案,路上遇刺,受了重傷,雙眼失明,而我當時偽裝身份,去找裴長淵,背著他走在冰天雪地裏找了個山洞躲避刺客追擊,當時他發了高燒,是我脫掉所有的衣物,在冰天雪裏裏挨凍,隨後又回到山洞中,用自己冰冷的體溫去給裴長淵降溫。
如此反反複複,裴長淵這才退燒保住了命,我卻落了一身的寒疾。
他在山洞中對我告白,說他愛我,要娶我為妻,這輩子隻有我一個女人。
那時候我真的好開心好幸福,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當他恢複視力後,卻跟我的丫鬟柳青青走到了一起情意綿綿,還跟我要走了柳青青。
我無法忍受我的丫鬟跟我心愛的男人走到了一起,那段時間我每天以淚洗麵,可卻隻能故作堅強。
可後來,在一次宮宴上,我被柳青青一臉無辜的揭穿我沒了守宮砂,裴長淵怒斥我水性楊花,還要我交代我的奸夫是誰,我說出當初救他跟他春風一夜的事,他卻冰冷厭惡的當眾狠狠給了我一巴掌,罵我不知廉恥,說那一晚的人分明是柳青青。
我這才知道了是柳青青冒領了我的功勞,我沒想到我平日裏對待她不薄,可她竟然這樣背刺我!
我連忙辯解解釋,可裴長淵卻不信我,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冰冷。
他嗓音冰冷的說,“公主生性放蕩淫賤,不知倫理綱常為何物,這樣的品性是不能留在皇宮了,即日起,去往雲國做人質吧。”
因為他一句話,我被打入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