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沈逐星有些犯難。
不讓商雋睡吧,又是沈逐星親口答應商雋的同居請求。
讓他睡吧,一想到自己即將要和他親密入眠,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正當沈逐星兩處為難時,商雋趿著一雙可愛的兔子拖鞋從浴室裏出來,身上的睡衣也印著兔頭,整個人從上到下散發著一股滑稽的可愛成熟風。
他看了眼狹小的單人床,又看了眼沈逐星懷裏的玩偶,指著客廳,主動提議,“我晚上睡覺不安分,要不我還是去沙發上睡吧。”
對方的妥協讓沈逐星羞愧難當,深呼吸,狠下心斬斷了心裏的小疙瘩,接納了這個突然闖進她生活的丈夫。
沈逐星唰唰幾下將床上的玩偶全部塞進衣櫃裏,稍稍給商雋讓出路來,“又不是別人,擠一擠總能睡的。至於床的問題,等有時間了我們再重新買一張大的。”
得到應允的商雋跟身後有鬼追似的,幾乎是一瞬間就撲上床,鑽進被窩裏側躺下。
他還拍拍被子,自來熟地捏著東道主的腔調,“孕媽媽不能熬夜,星星快去洗漱好上床睡覺。”
小小的單人床在商雋這個大塊頭的占領下,顯得又狹小又擁擠。
沈逐星一上床,整個人幾乎是被商雋給半攏在懷裏,肩膀甚至擠進了商雋的胸懷中。
對方滾燙的體溫囂張地透過單薄的睡衣布料裏,燒灼著沈逐星的皮肉中,讓她有些難耐,久久不能入眠。
她知道床小,也不好打擾睡得呼吸沉穩的商雋,隻好自己悄悄側身對牆入睡。
不曾想沈逐星的翻身牽動了商雋,讓他有了侵占空間的機會。
於是乎,商雋跟個追尋熱源的孩童,纏上來貼緊她的後背,摟她的腰繼續與周公下棋。
沈逐星怕驚擾到睡夢中的商雋,便認命地就著這個親密的姿勢閉上眼睛數羊催眠。
半個小時後,隨著沈逐星的呼吸漸漸平緩,處在假睡中的商雋於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是兜不住的笑。
他又往前貼緊了幾分,將自己扣緊沈逐星香軟的頸窩裏,並留下幾枚輕淺的吻。
“星星啊,”商雋指腹描摹著沈逐星好看的五官,低喃,“我終於摘到你了。”
他落在沈逐星腰上的手輕輕往前探,覆上沈逐星平坦的小腹,“還有你,雖然來得有點早,但總歸是好事兒。”
“你得幫我好好拴住你媽媽,知道嗎......”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黑夜中回蕩了許久,才又隨著沈逐星翻身撞進他懷中而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沈逐星就從商雋溫熱的懷中蘇醒。
她還迷糊得很,沒注意到身前的商雋,下意識伸了個懶腰,正巧在商雋下巴處留了一個稍重的早安拳。
拳頭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喚醒了沈逐星的意識,商雋也從睡夢中驚醒。
二人視線瞬間交彙,不等沈逐星道歉,商雋便先發製人,從悶哼中擠出個‘疼’字。
沈逐星給商雋投了個抱歉的眼神,伸手去觸他的下巴,“我還沒習慣床上有人,所以才......”
一大早受了委屈,商雋自然要收取回報。
他一改剛才疼的姿態,單手托著腦袋,揚著俊挺的眉峰看沈逐星,“星星,這不是我還在和周公下棋被你打的理由。”
言外之意,就是要說法。
“我沒打,隻是......”沈逐星抿了抿唇,小聲辯駁,“不小心碰到你了。”
“可就算是不小心,也要道歉的啊。”商雋沒打算放過沈逐星,嘴角擒著淡淡的壞笑,“星星難道碰疼了我,打算三言兩語就揭過?”
他有意咬重‘碰疼’二字,沈逐星理虧,被堵得啞口無言。
不過沈逐星覺得商雋今天有些不太一樣,無論是外表,還是言行舉止。
昨天的他是溫柔紳士的,說話溫溫潤潤的,完全沒有逼迫感,事事依賴,聽話。
可今天的商雋有點......壞壞的,即便她不討厭。
是她的錯覺嗎?
見沈逐星呆呆的,商雋屈指在沈逐星腦門上彈了下,“星星不給點表示,那我就自己索要了。”
還沒等沈逐星給出反應,商雋的唇便徑自落在她的額頭上。
輕輕的,濕濕熱熱的,沒有絲毫攻擊性,像極了清晨的太陽。
“早安吻。”他半撐起身體說道:“你再躺一會兒,我去給你和寶寶做早餐。”
她從不知道,早晨的空氣竟也能這般燥熱。
看著商雋的背影,沈逐星有種自己被對方捧在手心裏嗬護的感覺,暖洋洋的。
她慢吞吞收回視線,摸著額上那處被親吻的肌膚,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夫妻倆簡單吃完早餐,就迎著清晨的太陽開始整理今天的花單。
九月份的花店屬於淡季,平台上時不時來上一兩單,或是有一兩個客人上門選花兒,工作並不忙。
加上有商雋這個細心的丈夫在,沈逐星忙裏偷閑,正趴在櫃台上玩消消樂。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她頷首,對上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男人先是環視了眼花店四周,這才邁著二世祖的步伐走進花店裏,視線開始在沈逐星身上上下打量著。
沈逐星並非第一次遇到這種顧客,她從容不迫地放下手機,微笑著禮貌招呼對方。
“先生是要買花送人嗎?”
男人直接倚在櫃台上,看向沈逐星的眼神又露骨了幾分,“對,買花,老板推薦一下唄。”
沈逐星以拿花名單的舉動,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先生要什麼人?”
“不急,”男人蒼蠅搓手,故意逗沈逐星說話,“老板一個人啊,沒有男朋友?像你這麼漂亮的女生,應該有很多人追吧。”
“如果先生是送給剛剛認識不久的女性朋友,我建議買一束鬱金香,”沈逐星沒有理會對方的騷擾,繼續說:“如果是送給長輩,那就康乃馨,馬蹄蓮,滿天星,月季都是可以的。”
男人這次沒有委婉,直接把手機遞到沈逐星麵前,“老板,我想和你交個朋友,交換個聯係方式方便以後聯係啊。”
沈逐星指著貼在櫃台上的工作號,“如果先生對本店有什麼建議和意見的,可以加我的工作號,這邊收到先生的消息,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回複。”
不料對方是個難纏的主兒,直接繞過櫃台想要繼續騷擾沈逐星,嚇得沈逐星差點翻櫃台。
好在整理好倉庫花朵的商雋及時出來,阻止了對方騷擾沈逐星的行為。
沈逐星沒忍住喚了一聲,腳步微挪,“商雋。”
她聲音輕輕細細的,直敲商雋的心臟。
商雋微微蹙眉,淡淡瞥了眼露出尷尬神情的男人,闊步朝縮在櫃台角落的沈逐星走去。
在經過男人之時,商雋直接撞上去,隨後一臉抱歉著回頭,“抱歉啊先生,我近視眼,有時候看不到東西,見諒。”
入耳的聲腔是溫潤禮貌的,但隻有男人知道,眼前這張冷臉配上鼻梁上那副泛著光的眼鏡,盡是森然。
尤其是藏在鏡片底下的那雙黑眸,戾氣十足,彷佛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男人被盯得頭皮發麻,尬笑了兩聲,尋了借口後匆匆離開了花店。
商雋再次回過頭去瞧沈逐星時,表情已然換成了溫潤的笑。
他緩步來到沈逐星身邊,屈指將她的鬢發掖到耳後根,“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沈逐星搖頭,垂頭整理自己的失態,“沒有,倉庫裏的花兒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商雋隨手拖來一張椅子,摁著沈逐星一起坐下,疑惑道:“不過那些花兒不是都要枯萎了嗎,不丟反而還要包裝起來,是為什麼?”
“誰說花兒要枯萎了就沒人喜歡啦,”沈逐星雙手托腮,望向飄著毛毛細雨的店外,“有人喜歡新鮮的,自然就有人珍惜快要枯萎的。”
商雋聞聲,點頭不再多言,而是把整理好的花兒全數拿出來擺好。
不多時,就開始有人進花店低價購買那批快要枯萎的花朵。
來人清一色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還有一位是帶著七八個孩子來拿花兒的福利院工作人員。
他們拿到花兒的第一表情不是嫌棄,而是歡喜。
看到此,商雋自然地把手搭在沈逐星肩膀上,“看來是我格局小了,快要枯萎的花兒,也是花兒,自然有人喜歡。”
“是吧,”沈逐星不經意側頭,就對上商雋那雙笑眸,脫口而出,“不管是花兒還是人,總會遇到喜歡自己的。”
商雋低笑,“星星說得對,別人不喜歡不珍惜,總會有其他人來喜歡,來珍惜。”
二人的話題也點到為止。
午飯時間,出差回來的蘇梨拎著行李箱出現在花店裏。
好友見麵,自然免不了一頓聊話吐槽,還是一聲呼喚聲打斷了蘇梨罵罵咧咧的嘴。
她頓了頓,大呼,“你你你,你們和好了?”
話裏話外皆是震驚與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一股無力的憤慨。
沈逐星急忙出聲安撫蘇梨的情緒,“想什麼呢。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什麼性格你知道。”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著自己的底線和自尊,自然不會舔著臉繼續和周羨南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