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南又是個被家庭捧在手心的小少爺,緊接著又一夜爆紅,嫌棄死沈逐星狹窄的小花店,更是沒有踏足她的小花店半步。
加上沈逐星自幼生活在艱難的單親家庭裏,身上多了一股保守的思想在,一直沒和周羨南進一步發展。
她想,這或許是導致她和周羨南分手的導火線之一罷。
見沈逐星沉默不語,商雋探指戳了戳沈逐星的耳垂,換個問法,“星星,我是第一個嗎?”
沈逐星輕點頭顱,“都是。不過我的住處很小,還亂糟糟的,你別嫌棄就好。”
‘都是’所指初夜和同居。
得到意外答複的商雋笑得眉峰舒展,眼裏的笑意更是從透明的鏡片裏溢出來。
他聲線朗朗,“不嫌棄。”
之後二人默契地收了腔,一路無話。
許是下雨的原因,醫院的人略少,也來去匆匆,因而沈逐星的產檢暢通無阻。
在二人準備把產檢單拿回去給醫生看之時,迎麵走來一位貴婦。
沈逐星去年和周羨南去見了一次父母,自是認得對方的,來人正是是周羨南的大姨。
這人的嘴巴又尖又毒,還總是捏著高人一等的姿態,說話陰陽怪氣的。
那次見家長刁難了沈逐星多次,都給她整怕了。
所以即便是和周羨南分了手,沈逐星還是不願與對方的七大姑八大姨正麵相對,更何況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好在對方步伐匆匆,垂頭趕路,並沒有看向沈逐星和商雋。
但為了以防萬一,沈逐星還是有意背過身,手指卷起商雋的衣角,將自己半藏進商雋懷裏。
然而,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攏進一個寬大的懷抱裏,巨大的陰影也隨之而下,罩在沈逐星驚慌的麵色上。
不等她回神,唇瓣就被啄了一下。
輕輕的,蜻蜓點水般,卻讓沈逐星又羞又燥,但更多的是震驚。
落在腰間那雙大掌更是灼得滾燙,讓沈逐星一時間忘了避開周羨南的親戚,瞳孔張了又張。
好在對方沒有抬頭的意思,一股腦往前走去。
瞧見沈逐星失神,商雋屈指觸了觸她的臉,低語,“是我理解錯了嗎,星星難道不是在向我索吻?”
聞聲,沈逐星‘轟’的一下紅了臉頰,支支吾吾著道不出個所以然。
商雋話語裏帶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星星不如跟我解釋清楚,免得我下次出錯,讓你為難。”
沈逐星暫時還不知道該怎麼向商雋坦白周羨南的事情,所以抿了下滾燙的唇,搖頭小聲回話,“沒什麼意思......”
“真的沒有嗎?”商雋往前邁出一小步,貼近沈逐星,語義稍許不明,“還是說,我們即便是快要領證的夫妻,星星還是不願意跟我敞開心扉?”
“沒有,”沈逐星偏過頭垂眸,聲音弱弱著轉移話題,“我有些餓了,快些把結果送給醫生看吧。”
話到此,商雋也沒了追問之意,將掐在沈逐星細腰上的雙手收回來,並肩跟著她下了樓。
結果在意料之內,沈逐星的確懷孕了,妊娠35天。
胎兒目前健康,不過沈逐星太廋了,需要好好補充營養,避免孕早期出現營養不良、貧血暈倒的現象。
商雋沒有聽漏醫生的話,從醫院出來,便一頭紮進超市裏買買買,還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給沈逐星買營養品。
二人帶著一身的濕氣回到家中,已是上午十一點。
沈逐星隨手拿來毛巾搭在商雋濕了大半的肩膀上,指著自己的拖鞋,“不知道你會住進來,所以沒來得及給你買拖鞋,你就先將就著穿,等晚些時候雨停了再去買。”
商雋聽話地脫掉皮鞋,將兩隻大腳強行塞進沈逐星小得可憐的拖鞋裏。
腳尖是進去了,但腳跟似那無家可歸的孩童,可憐兮兮地露在外頭,顯得極其滑稽。
沈逐星頷首對上商雋那雙好笑的黑眸,無奈著提議,“要不還是算了,你先穿你的鞋子,等......”
話音未落,商雋便以環視房間的姿態搶過話茬,“沒關係,能穿。”
“星星應該餓壞了吧,我去做飯,”他從兜裏掏出一盒包裝精巧的麵包,以及一瓶椰奶放進沈逐星手心裏,聲腔幽默,“先提前吃點麵包墊墊,可別把我媳婦兒和寶貝女兒給餓壞了。”
女兒?
沈逐星悄悄戳了戳平坦的肚皮,暗自肺腑,小家夥才豆大點兒啊,怎麼就看出是女兒了呢。
不多時,狹窄的廚房裏便傳來鍋碗瓢盆叮叮咚咚的聲響,陣陣香味也調皮地躥出來,勾引著沈逐星的胃。
沈逐星扭頭望著商雋忙碌的身影,不免有些恍惚。
家裏的此般景象,也就隻有沈女士在的時候才會出現,平時都是沈逐星一個人,冷冷清清。
哦,還有陣陣花香與她為伍。
一股暖流趁沈逐星沉浸在無言的情緒中,強行鑽進她千瘡百孔的心臟裏,撫慰著。
好像這樣,也不錯。
忽然,一陣清脆的鈴聲將沈逐星給拉回了思緒,她翻開手機一看,是沈女士的電話。
電話裏,沈女士的聲音依舊精神飽滿,“星星寶貝,吃飯了沒有?”
“沒有,”沈逐星下意識看向廚房那抹高大的身影,低喃,“還在做呢。”
沈女士說那先掛電話,等沈逐星吃完飯再聊。
沈逐星卻不依,還有意透露自己現在的情況,“不是我做飯,沈女士可以不掛電話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小片刻,才傳來沈女士的疑惑聲,“和羨南和好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周羨南在外人眼裏的形象幾乎是完美的,不然沈女士又怎麼會覺得是周羨南在給沈逐星做飯。
也隻有沈逐星知道,周羨南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別說做飯,甚至會不耐煩地對她大吼大叫。
她沒有拿周羨南來開腔,而是搖頭否認,“不是他。”
末了,沈逐星又道:“沈女士也先別好奇,等你和叔叔回來,我再把他好好介紹給你們。”
母女倆又隨便聊了幾句話,便結束了通話。
商雋廚藝不錯,沈逐星在飯桌上沒忍住多吃了半碗飯。
許是懷孕的緣故,吃完飯後她隻是看了會兒電視就感覺雙眼發澀,嗬欠連連。
打理好廚房汙垢的商雋擦手出來,見到此狀,手掌罩在沈逐星點成小雞啄米的腦袋上,輕聲喃語,“困了就去睡午覺,休息夠了下午你好陪我去買生活用品。”
沈逐星也沒矯情,含著一汪嗬欠淚在商雋的注視下進了臥室。
等她再次醒過來,狹小的單人床上多了一個暖人的人體抱枕。
沈逐星壓下心底的不適應,小心翼翼從對方溫熱的懷中抽離,開始四處打量起熟悉中又帶著一絲陌生氣息的房間。
午睡前,家裏的東西依舊,午睡後,家裏就被各類男士用品給侵占。
尤其是浴室和臥房,放滿了商雋的私人用品,它們靜靜地隨著沈逐星的私人用品坐落在每一個角落,卻又彷佛在宣誓主權。
下了一整個上午的大雨終於在三點歇了下去,也將京城裏裏外外清洗個遍,入鼻的空氣無比清新。
沈逐星在商雋的監督下套了件不合時宜的外套,並踩著他的腳印踏出房門。
雨雖停,但地麵上積水成堆,濕滑一片。
商雋回過身,貼身地朝沈逐星伸出手,“下雨天地滑,我牽著你走,別摔著了。”
一幀久遠的模糊記憶衝進沈逐星腦袋裏,她不由得抬眼盯著笑意連連的商雋。
腦海裏的記憶將沈逐星拉進了初中時代,那時她還是個愛哭鬼,下雨天地滑,一不小心摔成了落湯雞。
周圍的同學都在看她笑話,還是一個無名俠客向她伸出救援之手,這才免去了她繼續哭鼻子被嘲笑。
他似乎也說了相似的安慰話語,一下子就讓沈逐星止住了哭聲。
可惜當時對方打著傘遮住了麵龐,沈逐星不知道是誰,隻能看著對方曬得黝黑的手背,安心跟著他走。
這事兒還是沈逐星後來聽周羨南說的,原來那次幫助她逃離眾人笑話的,原來是周羨南。
也是那時,沈逐星偷偷喜歡上了被太陽曬得黑黢黢,卻渾身發著光的周羨南。
隻是後來......她和周羨南還是走到這種地步。
果然,人與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會相看兩相厭。
比如她和周羨南。
恍惚的記憶慢慢散去,入目的是商雋溫潤的臉龐。
他抬手在沈逐星眼前晃了晃,“星星,想什麼呢。”
“沒,”沈逐星攏了攏衣服,將手塞進商雋寬大的掌心裏,垂頭並上他的步伐,“等會兒我們要去買什麼?”
“買睡衣,拖鞋......”
隨著二人的身影遠去,商雋低沉的聲音也漸漸弱下,最後隻剩積水嘩啦啦的聲響。
——
轉眼,兩天過去。
今天是沈逐星和商雋領證的日期,即便與商雋隻是幾麵之緣就匆匆結為伴侶,但她還是早早從溫床上爬起來收拾自己。
商雋不催也不喊,默默拿著平板在客廳裏不知道看什麼。
還是聽到沈逐星輕緩的腳步聲,他才抬起頭,眉峰輕揚,“好看。”
他的誇讚直白且明了,沈逐星不自然地避開商雋溫潤卻極其灼熱的視線,催促,“今天周一,也不知道人多不多,我們還是快走吧。”
商雋應了聲‘好’,擱下平板,同她一齊出了門。
看著停在家門的那輛熟悉卡宴,沈逐星微微皺眉,“你不是辭職了,怎麼還要借你老板的車來開。”
一想起商雋還與牛郎行業藕斷絲連,沈逐星麵上不悅極了,手也從商雋掌心中抽了出來,渾身都散發著‘我很不高興’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