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侯府我從來都是不自在的,唯有這一方小院,能讓我清淨片刻。
小院清冷幽靜,冬冷夏熱,又離主院相距甚遠,我卻喜歡的緊呢。
從前剛入府,因不待見,我才被打發到這裏。
老夫人更是告誡我,不要動不該有的心思,這侯府世子隻能有一個。
哪怕我入門為繼室,同妾也無甚區別。
說到底,是勸我安分守己。
我躺在榻上,咳個不停,流春熬了湯藥來勸我服下。
“流春,喜鵲不耐遠飛,就該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中嗎?”
我的話卻讓她濕了眼,“夫人說什麼呢,您為這侯府盡心盡力,等治好了病,咱們就算熬到頭了。”
偌大的侯府,唯長姐留下來的婢女流春知我病入膏肓。
她雖是大夫人的眼線,卻好在重情重義。
“別哭了,我還沒死呢。”
有時候,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該為我高興才是。
我身份微賤,小娘不過是嫡母身邊伺候洗腳的丫頭。
卻在父親醉酒之時,被強要了身子。
沒人為我娘做主,就連大夫人也覺得是我小娘有意勾引。
原本該被打死的小娘卻不慎有了我。
幼子無辜,小娘還是將我平安生下,自己卻因難產傷了身子。
而我因是女子自小不得父親寵愛,同小娘在這後宅饑一頓飽一頓地過活著,更是落下了個心悸症的毛病,小娘的身子也越發差了。
那年,怕我餓死,小娘想將我悄悄送出去。
“阿鵑聽娘的話,沿著小路一直跑一直跑,你才有活命的機會。”
我死死拽著小娘的衣袖不撒手,“我不走,我要和小娘在一起。”
“阿鵑!記住了,將來定要嫁個尋常人家,相夫教子,寧可窮苦也不要與人為妾!”
那時,我年少無知,現如今入了這侯府,我才真正聽懂了小娘的囑托。
被迫成為繼室的我,在他們眼中可不就是個妾嗎。
我還是被父親抓了回來,小娘卻被父親活活打死,以至於死後的她連進家族祠堂的資格都沒有。
最後一麵,她已奄奄一息。
“是娘不好,將你帶到這世間,卻未讓你過過一天好日子。”
“我們阿鵑是個苦命的孩子。”
小娘從未想過嫁給父親,更未想過高攀。
她本可以在年滿二十那年,拿著放契文書去尋一心上人,自此山高海闊,安穩一生。
是我那所謂的父親,害她蹉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