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屍體邊轉悠,等了很久,也沒等來談嘉。
因為早知道要死,我提前發了訊息給她。
都跟她說了我死了,好歹把我埋了。以前我們約定好,我要死在她前頭,她會給我立個碑,每天給我送花送錢,不想活了就一頭撞死在碑上。
她那時真覺得,沒了我不行。
羊池也想著我不能就這麼死了,太簡陋,拿我的手機,給談嘉打電話。
打了好幾個,那邊都不接。
我都能猜到談嘉是什麼反應。她肯定會想:時明軒又來找她要錢了!每周都是這天!煩不煩!
每周這天,我的病發作便特別厲害,躺在病房上,疼得大汗淋漓,蜷縮成一團,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尖叫,救命。
這時我就會顫著手去拿手機,我沒有醫藥費了,我的錢全都花光了,但我不是很需要錢,我不想治病,將痛苦延長。
我隻是想聽一聽談嘉的聲音,迫切地想懇求一個人的愛。
可是電話接通,那邊冷冰冰的女音還不如機械女音“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溫暖。
談嘉問我,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我說,談嘉,你不是有錢嗎,轉我五十萬。
我不想將那副樣子告訴她,我真想看看,等她知道一切後會是什麼表情。
談嘉沒好氣:“我幹嘛給你?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我心頭火起,無名的委屈在蔓延,我憋不住:“你都對你的情夫這麼大方了,要你一點錢怎麼了?”
你都這麼愛他了,分我一點關心怎麼了。
談嘉撇嘴:“你還是這麼較真。”
“不轉就離婚,分家產。”
這種威脅很有用,她最終還是轉給了我,可那些錢,我沒拿一分去治病,一分都沒有亂花。
我的手機打給她那麼多次電話,隻是她不知道,最後這一次,不是要錢,不是煩她,而是告訴她:
我已經死了。屍體還沒家屬認領。
可她現在也沒來,我的靈魂輕飄飄的,引導我去找她。
談嘉和王浩南在一塊,王浩南身上隻圍了一條浴巾,穿的褲子很眼熟,是我的。
他頭發濕淋淋的,談嘉在給他擦幹。
我抬頭一看,我當鬼有多靈,真能讓我找到談嘉所在的地方。
原來我隻是回到了我們的家。而她帶了情人回來,被我撞見。
我第一次見王浩南。
我不見他,是不會給自己添堵,談嘉也警告我,說他清白正直,讓我別欺負他。
清白正直,然後當小三,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談嘉了。
王浩南長得漂亮,陰柔美,討女人喜歡的那種,可是眼睛不幹淨,摻了太多欲望。
她和他情人眼裏出西施,那我呢。
談嘉的手機繼續響,她當樂子看。
她沒接羊池的電話,她說:“時明軒的狐朋狗友,別理他。”
這回是醫院的電話:“談女士,時先生死了......”
才開了頭,又被談嘉掛掉,她臉上很煩躁,低聲罵:“搞什麼?詐騙電話?還知道時明軒?他真是陰魂不散,別煩我了行不行。”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她罵得真對。
王浩南道:“生病找大夫,有什麼急事,那也可以找父母,怎麼天天麻煩你。”
談嘉一愣。
因為我爸媽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