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回陸家收拾,便吩咐人回去拿了自己的官袍,在別苑沐浴更衣完,從別苑進的宮。
如此一來二去,便是姬晏禮無心打聽,卻也知道陸安錦生了個女兒。
京都的人也不過半日的功夫,也都知道了。
姬晏禮剛下早朝,候在宮門前的林公公便迎了上去。
先是對著姬晏禮行了禮,瞧著有些不情願,“爺的藥三日前便用完了,今日是否要去別苑......”
姬晏禮上了馬車,問道,“大哥可去過了?”
“去過了,陸大人一直到早朝前才從別苑離開。”
“哦?那陸家豈不是要鬧翻了天?”
他語氣裏有些幸災樂禍,林公公卻不敢順著他的話去看陸家的熱鬧,畢竟他這個主子對陸榮江頗有幾分敬重,借他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倒是沒有什麼動靜,陸家那姨娘這幾日都安分的很,就連陸家二小姐這幾日都不曾出門。”
摩挲著手上的白玉扳指,姬晏禮眸色深深。
柳氏向來是上躥下跳慣了的,莫說柳氏,那陸卿雪也是個表麵柔弱、內心陰暗的,自己娶了我陸安錦,如今就連陸榮江都站在了她身邊,這兩位可坐不住。
便是她們兩個能裝裝樣子,隻怕那陸晴霜也忍不了半分。
姬晏禮猜的分毫不差。
陸晴霜守在別苑門前,衝著門房發了好大一通火,可不論她如何威逼利誘,門房卻始終都沒鬆口要放她進去。
“睜開你的狗眼看好了,我是你們夫人的秦妹妹,今日聽她生產特地來看她,你們敢不讓我進去,就不怕她怪罪你們嗎?”
門房板著臉,寸步不讓,“這位姑娘,我們夫人說了她母親隻生了她一個,沒有什麼妹妹。”
一句話說的陸晴霜變了臉,“好你個陸安錦,如今可真是出息了,竟敢如此羞辱我。”
門房一臉無語,莫說本朝嫡庶有別,他家夫人說的本就沒錯,談不上羞辱,再說他們夫人的原話更難聽。
“我母親早就去世了,什麼不要臉的竟敢如此攀扯她,我父親和母親總共也隻有我一個,往後若再有人說是我妹妹,不必來稟,直接扔出去就是。”
這話門房不敢說給陸晴霜聽,生怕她氣急了直接倒在自己跟前,到時自己縱有八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眼見他油鹽不進,陸晴霜怒氣更甚,“陸安錦這個賤人,如今不過是嫁了個太監,便敢如此對我,等我姐姐將來成了兆王妃,到時莫說是她,就算是姬晏禮......”
“哦?不如等陸三小姐告訴我,兆王妃會對我如何?”
姬晏禮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陸晴霜瞬間住了口,更是不自覺的嚇出了一身冷汗。
回頭見他含笑看著自己,陸晴霜嚇得麵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麵前。
“陸三小姐方才還說,等陸二小姐做了兆王妃要對我如何,怎的現在就怕了?”
“千歲爺,都是晴霜不知好歹,是我被豬油蒙了心口不擇言,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晴霜這一次罷......”
“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過是個太監,哪裏能跟金尊玉貴的兆王妃相比,”姬晏禮冷著臉,皮笑肉不笑,“來人,把陸三小姐送到兆王府上去,問問兆王到時候是要如何對付我。”
“哦對了,記得去陸家帶上未來的兆王妃,路上若是有人問起,直說便是。”
聞言陸晴霜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下人有些手足無措,畢竟陸晴霜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他們這些大男人總不能將她抬出去,到時候毀了名聲,那陸大人又豈會饒了他們。
姬晏禮大手一揮,墨隱便進了別苑,不多時從裏頭領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出來,抬起陸晴霜便上了馬車,一路帶著陸晴霜往兆王府的方向而去,一路則去了陸家。
路上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畢竟這馬車瞧著是陸家的,趕車的卻是東廠的人。
雖有人好奇,但忌憚著東廠千歲爺姬晏禮殺人不眨眼的聲名,卻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問。
但不想他匆匆一眼挪開目光時,有一人卻開口,“馬車裏坐著的是陸家三小姐,也是未來兆王妃的秦妹妹,她說未來兆王妃要讓我們千歲爺好看,因而便帶著她去找兆王問個明白。”
見他神情呆滯,那人又很是貼心的補充道,“你是好奇兆王妃是誰嗎,就是那陸家庶出的二小姐陸卿雪。”
每當路上碰上好奇的百姓,小太監便極是熱心的跟他們開口解釋。
他年紀小,模樣生的又白淨,看著乖巧伶俐,百姓原本害怕東廠,但見他每說句話都笑得不見眉眼,不過是個小娃娃,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等墨隱駕著馬車到陸家門前時,陸二小姐和兆王私定終身一事,已然在京都傳得沸沸揚揚。
聽說來人是墨隱,陸榮江也迎了出來,問道,“墨大人怎的親自來了,可是賢弟那有什麼要緊事找我?”
“陸大人不必驚慌,是找貴府的二小姐。”
“卿雪?”
“正是,”墨隱點了點頭,便將方才在別苑門前發生的事一一說了,且自認沒有半分添油加醋,“我家千歲爺看在您的麵子上,一直把二小姐和三小姐當成自家晚輩,許多事都不曾跟她們計較,但不想二小姐和三小姐竟存著這樣歹毒的心思。”
一番話說的陸榮江麵色一陣白一陣紅。
他不是不知兆王和卿雪來往,隻是少年慕艾本就是人之常情,自己一心隻為著錦兒,又覺對另外兩個女兒有所虧欠,便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曾想竟讓她們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陸榮江心中有愧,一時竟有些無顏麵對墨隱。
但陸卿雪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若今日當真讓墨隱帶著她去了兆王府,隻怕她的名聲也就毀了。
見陸榮江有些猶豫,墨隱上前俯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隻見陸榮江的麵色急速垮了下去,甚至隱隱可見幾分灰敗。
良久,他往旁邊走了幾步,把路給墨隱他們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