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秦聞彥派人來說婚約取消。
他甚至都沒有向我說明任何原因。
也對,他什麼也不用說。
因為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來不會給他找麻煩,我是個乖順的完美情人。
倒是秦若若親自找上了門。
「許月是吧,我和聞彥的事情你應該清楚吧?」
女人強勢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也不知道你得了什麼福氣,竟然和我生得幾分相似的臉......」
我抿下一口茶,一股酸澀漫延開,卻並不氣惱。
她見我這副樣子,白淨的小臉瞬間扭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你不過是仗著這副模樣,想要使勁兒攀上秦太太的位子!秦家是什麼地方?你也不問問自己配不配!』
原本我並不想與她掙紮,聽到這句話,卻笑了。
我抬眼,溫聲道:
『我自然是不配,可秦小姐你就配了嗎?』
若是秦若若能得償所願,也不必費這一趟兒功夫來警告我。
他們日複一日的深情戲碼,伴隨著必定不可能的結果,究竟能撐到幾時?
女人顯然明白我話中意思,神色鐵青,摔門而走。
當天夜裏,秦聞彥就臉若冰霜地出現了。
「許月,你是不是真的覺得你與眾不同?還是覺得你已經是秦太太了?」
男人的目光夾雜著憤怒和暴戾。
秦若若是秦聞彥的底線。
晚上吃飯時,之前的老板劉姐打來電話。
昨天的事情,媒體早就報道開來,各種議論揣測比比皆是。
外人不知道內情,但劉姐一掃那些報道就知道怎麼回事。
「許月,眼下你媽媽的病已經治療得差不多,你在他身邊兩年唯命是從,也夠了,其實你要是不高興,大可以一走了之,秦少這種人也不會糾纏......」
我靜靜地聽著,沒說話。
到底是那點執念作祟。
我始終不相信,秦聞彥認不出我,不認得當年那個跟他屁股後麵一口一個哥哥的女孩。
也始終不相信,當年那個明媚如光的善意少年變成了如今的冰霜模樣。
有些時候,人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秦家這種大家族,有權有勢,關係複雜,毫無感情的商業婚姻中多的是雙雙出軌亂玩。
秦若若原本隻是秦家在外見不得人的私生女之中一個,後來因為秦聞彥的照顧才得以登堂入室,並圓了她的演員夢,如今是娛樂圈的新生小白花一枚。
我與她,算是同行,隻不過糊得不能再糊,賺不到什麼錢。
與秦聞彥在一起之後,他沒提,我也沒有主動讓他動用過什麼關係。
混娛樂圈到底得背後有點關係有點資源,那些靠自己埋頭努力就能上位的人隻是少數,多少人兢兢業業演戲多年,明明有實力卻仍然籍籍無名?
我也一樣,依然隻能偶爾演個小女配。
秦若若則是乘著大風扶搖而上,已經有了人氣。
「春風渡的女二,你有沒有興趣?」
所以男人說出這句話時,我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春風渡是最近正在籌備的一部大IP古裝劇,導演的上一部剛剛大爆,所有人都翹首以盼。
我前幾天剛去麵試爭取過,隻不過自然不是去爭取女二,而是一個丫鬟。
秦聞彥懶懶地靠在沙發,一隻手磨蹭著我眼角的朱砂痣。
「你想要的話,我跟對方說一聲就是。」
沒多日,我就收到合同簽約進了組。
那天陽光很好,我心底帶著久違的一絲甜意。
直到,我看見秦若若甜甜的笑臉,朝我招手。
「你來得剛好,我鞋子臟啦,快來幫我擦幹淨。」
這個瞬間,我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有多傻。
秦聞彥根本不是突然想起照顧我,而是為了幫秦若若出氣。
他甚至都沒有提一句真相。
因為他篤定我隻會順從。
我深吸一口氣,打電話給他。
電話那頭的聲音漫不經心:
「上次若若見了你後就一直不高興,你順著她,等她消消氣就好了。」
我沒回答。
他才又補上一句。
「乖一點,別讓我煩,嗯?」
我沉默幾分,心臟傳來熟悉的酸脹感,終究還是嗯了一聲。
在劇組的每一天,秦小姐毫不掩飾地掩飾著她的每一分惡意。
擦鞋端水送飯,各種打雜的事情我一應承擔。
和她的對手戲,她總要出百般狀況。
有一場戲她要打我一巴掌,她NG了數遍,說找不到手感。
我單獨的落水戲,她也要湊到導演身邊指點風雲,說哪哪好。
冬日裏的落水戲,明明一遍就能過,我最後跳了五六遍。
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她背後是秦聞彥,沒人敢多嘴。
而我之前和秦聞彥的緋聞,在這些麵前自然更沒人信。
各種議論聲不斷。
「許月一個女二,怎麼跟打雜的一樣,你瞧那副模樣卑微的模樣,真成丫鬟了......」
「上次不是有她和秦少的緋聞嘛,說什麼訂婚之類的!」
「一看就是炒作的,不然秦小姐能這樣對她?」
「我知道我知道,秦小姐說過,秦少的確有喜歡的人要訂親,這個許月時後來自己不要臉湊上來的,想當小三......」
「怪不得,秦小姐要這麼對她,真是活該!小三就該死!」
每天我一身狼狽回到家,受不了想要罷工時,秦聞彥總會來輕飄飄地安慰一兩句。
我就又說不出口反抗的話。
直到拍完後的那場殺青宴。
秦若若有意灌我酒,我原本她隻是又甩性子,也就喝了。
喝完去休息室時,才發現裏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兩個男人。
一人拿著照相機,一人衝上來就要扒我衣服。
我渾身無力,完全反抗不了。
秦聞彥剛好在這個時候打開門。
看清楚裏麵的場景,他意識就擰起眉要上前阻止,卻被外麵嬌滴滴的聲音叫住。
「聞彥,我不會真對她怎麼樣,就是拍兩張照片~」
「你說了要幫我出氣的,你不會忘了吧?」
秦聞彥盯著我兩秒,輕微張口,然後又親手關上了門。
我看著清了他的口型,又是那一個字。
「乖。」
我難道還不夠乖嗎?
我鼻子一酸,心底那股苦澀再也壓不住,滾燙的淚水急促落下。
那個將我護在身後的少年終究變了,親身將我推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