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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地點定在了距離我倆都很近的一家茶餐廳。

據我所知林晟也是挺忙的，他當初沒聽他媽的話出國留學，而是留在本國的一所985念了數字媒體，畢業以後自己開了一家工作室，接了單簡直是連軸轉，有時候連準點吃飯都是奢侈。

所以我到了餐廳先點了一些熱乎乎的菜，打算慢慢等著林晟來，順便給他暖暖身子，結果沒想到我剛坐下沒兩分鐘，林晟就推門進來了。

穿著那件冷空氣味兒都醃進去了的黑大衣。

我默默把手裏喝到一半的玉米竹蓀雞湯放下了，有一種對方在耍帥我卻隻顧著吃飯辜負對方付出努力的愧疚感。

“說說吧，那個別的”

林晟拉開椅子在我對麵坐下，胸前的銀鏈隨他的動作晃動了一下，在餐廳暖融融的燈光裏顯得流光溢彩。

我撓頭，把竹蓀雞湯的勺子轉過去衝著他，嘿嘿笑，看著有點傻。

“那什麼，你先吃，咱倆一邊吃一邊說哈”

我是做足了心理準備才開口的，畢竟我和林晟青梅竹馬這麼多年，別的不敢說，對他的公主脾氣的了解還是蠻透徹的。

可得好好組織組織語言。

“林晟，咱倆認識多少年了？”

我清了清嗓子，看著林晟的眼睛說道

“仔細算算，今年九月一過可就是十五年了，從小到大。你一直都很照顧我”

“我父母，你也知道，他們隻在乎弟弟，幾乎從來都不管我，所以從你搬來外婆家開始，我受欺負都是你給我出頭，你催著我學習，替我收拾爛攤子。

“還替我背黑鍋，幫我打跑搶我零花錢的男生，甚至在我媽打我的時候衝上來替我扛她的巴掌”

“林晟，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

我笑了一下，感覺眼眶酸酸的，似乎有什麼液體要湧出來。

對麵的林晟垂下一直正迎著我目光的眼睛，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他微微有些泛紅的眼尾。

林晟一直都是一個柔軟的人，哪怕外麵的外殼再堅硬，內裏包著的都是一顆柔軟而又熾熱的心。

這樣的人，我怎麼配得上呢？

我低下頭，攪弄著碗裏的湯，思緒又回到十二年前那個弟弟發燒的雨夜。

我被倉皇出門的父母獨自丟在家裏，屋外電閃雷鳴，我在床上嚎啕大哭，哭到滿頭大汗，隔壁的林晟聽到我的聲音，十二月裏，他連外套都不記得穿一件，從自己房間的陽台翻到我家來找我。

他身上很冰，所以隻是拿著被子包住我，把我攬在懷裏哄我，低聲唱他外婆經常唱給他聽的那首童謠。

“小月亮高又高”

“窗戶外麵靜悄悄”

“李昭昭快睡覺小鳥不飛也不叫”

那天天黑漆漆，幾乎沒有一絲光，我被林晟抱在懷裏，隻能看見他模糊的輪廓，林晟看我看他，並沒有說什麼，隻是把手放到我的臉上，輕輕的捂住我的眼睛。

就跟周六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那天我的身上也都是汗，不過是酒精燒的，酒店空調的暖風吹過，一層薄涼，林晟拿被子包住我，他自己從我身後靠近我的身體，把額頭抵在我的肩膀上。

他可能是因為喝了太多酒，搞混了很多事，所以才扣住我的指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小月亮高又高”

“窗戶外麵靜悄悄”

“李昭昭快睡覺......”

我聽著他顛三倒四的念，覺得好笑又覺得眼皮打架，林晟把童謠從頭念到尾，迷迷糊糊，在我就要睡著的時候，他正好念到我的名字。

“李昭昭喜歡你”

我睜大雙眼，驟然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