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劍擦著她的耳畔沒入地麵，她被籠罩在我的陰影之下，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一股尿騷味傳入鼻腔，我頓了頓，有些嫌惡地起身拔出劍。

“滾。”我冷冷道。

她驚魂未定，瞳孔渙散，胸膛劇烈起伏，“哇”的一聲哭出來，胡亂抹著眼淚，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她抖若篩糠，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站起來。

我嗤笑一聲，不過如此。

從那之後，林薇安分了很多，後來我禁足結束，她也不會在我麵前蹦躂，見了我都是臉色蒼白，眼神躲閃，像老鼠見了貓。

她的異常被蘇九盡收眼底。

他心思縝密，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時常陰沉沉地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在自己的府中被人威脅了。

蘇九神情陰鷙，匕首反射著寒光架在我脖子上：“你對薇薇做了什麼？”

性命被人威脅，我眯了眯眼，全然看不出半分慌亂，在他的視野盲區，我悄悄打了個手勢。

“蘇九，我自認為待你不薄，你當真要為了林薇殺我？”

話雖如此，我清楚他根本不敢殺我，因為我是三皇女，也是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人，若我真有個三長兩短，蘇九跑不掉的。

“三公主殿下，您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對我的妻君出手。”

他語氣發狠，手下力道加重，我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從脖頸處流出。

我下意識地仰頭，想要離刀刃遠一些，可我被他牢牢控製住，掙脫不開。

我眸光一轉，撞入他深沉的視線，想到一個荒謬的可能，我問道：“你喜歡林薇該不會是因為她實現了你的願望，幫你入朝為官吧？”

提到林薇，他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不過僅僅一瞬就化為冷厲：“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隻需要知道別動她就行了。”

他將我控製住，一隻小蟲子順著我脖頸處的傷口鑽進我的皮膚裏，我劇烈地掙紮著，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要跑出來。

一炷香後，我渾身被冷汗浸濕，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蘇九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抬腳離開。

隻輕飄飄落下一句：“若是不想死，就乖乖聽話。”

我摸著脖子上已經結痂的血線，低低笑開，眼中盛滿諷刺，我仰倒在床上，一隻黑色的小蟲子乖巧地趴在我的手指上。

也不知道蘇九知道真相會是什麼反應？

我被控製了，大腦整日一片混沌。

我開始和母皇作對，她說什麼我都會和她嗆聲，把母皇氣得不輕。

我不想的，可我控製不住自己。

母皇是我的母親，可她也是皇帝，她容不得我這般落她麵子，她奪了我的兵權，革了我的職。

在林薇的花言巧語下母皇把我送進了她的府邸。

林薇已經全然沒了當初被我恐嚇到的唯唯諾諾，她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拉住蘇九的衣袖，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

她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若無其事把話頭轉移到我身上：“三皇姐真的聽你的話嗎？”

蘇九漫不經心地命令道：“跪下。”

我心底閃過一絲掙紮，身體卻不受控製，雙腿一彎，穩穩跪在地上。

林薇興奮起來：“是不是我對她做什麼她不會反抗。”

蘇九瞥了我一眼：“是。”

林薇立刻叫人把她的鞭子取下來，抬手抽在我的臉上，臉頰上頓時火辣辣的，但我不能反抗，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蘇九就站在那兒一直看著她打我，直到我的臉上遍布紅痕他才出聲製止：“夠了，不能讓女帝發現端倪。”

林薇明顯還沒過癮，可她似乎不敢忤逆蘇九，她頗為不舍地收起鞭子。

她眼珠一轉，又有了新主意。

她給我戴上項圈和鎖鏈，整日和狗一樣爬行，學狗叫，吃她丟在地上的食物。

她看著我哈哈大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惡意：“林遇，我才是女主，而你不過是我腳邊搖尾乞憐的一條狗！”

我的眼前一片朦朧，腦子像裹了一團霧，完全無法思考，自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夜深人靜之時，蘇九常常到我床邊駐足，一盯就是好幾個時辰，喃喃道：“如果你不是皇女......”

莫名其妙。

我懶懶地翻了一個身。

林薇帶我進宮，母皇臉色難看，冷冷地瞪我一眼，顯然還未消氣。

林薇走上前去挽住母皇的手臂撒嬌：“母皇，皇姐她知道錯了，您就原諒她吧。”

母皇淡淡地抽出手，問她：“你和你三皇姐的關係一向不好，怎麼還跑來為她求情？”

林薇早有準備，她癟嘴淚眼汪汪道：“我與三皇姐關係的確緊張，可我們都是母皇的女兒，一切要以大局為重，三皇姐聰明伶俐，是母皇的左右手，所以女兒鬥膽為皇姐求情。”

母皇臉色稍緩，意味深長地說：“你倒是通透。”

她轉頭看向我，眉頭瞬間皺起：“混賬，還不快謝謝你皇妹？”

我身形一晃，接收到攻擊的命令，從懷裏摸出匕首，朝母皇飛撲而去。

林薇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她下意識地躲在柱子之後，匕首紮進母皇的胸膛，血液暈開。

她瞪大了眼睛，口中溢出鮮血：“你、你......”

就在這時，腦海中的迷霧消散，意識清醒，眼前的一幕讓我難以接受，匕首“啪嗒”一聲摔落在地。

我哽咽到失聲：“母皇，母皇......我......”

母皇緩緩閉眼，手無力地垂落下去。

“不！母皇！”

整個禦書房響徹我悲痛欲絕的聲音。

我失魂落魄，不願接受我親手殺掉了母皇，蘇九帶著禦林軍衝進來，眼前的一幕讓人震驚。

我滿臉淚痕，機械地轉過頭去。

蘇九頓了頓，眸中竟然劃過一抹不忍：“來人，將這個刺殺陛下的亂臣賊子抓起來，打入天牢！”

林薇聽見他的聲音，連滾帶爬從柱子後麵跑出來，撲進他懷裏。

他們相擁而立，漠然看向地上狼狽的我。

我是罪人，我親手殺死了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