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東宮熱鬧非凡。
我站在人群裏,聽見來往賓客高談闊論。
“太子大難不死,實乃蒼天有眼,保佑我晉國國祚。如今又迎娶了太子妃,想必宋將軍對太子的支持會更牢固,晉國江山定能世代安穩。”
原來大家都以為如今的太子妃仍然是我。
正好,我要趁此機會在眾人麵前提出退婚。
我大步向東宮內走去,因戴了麵紗的緣故,沒有人認出我。
雖然已經決定放下,可看著東宮內滿眼的紅色,我的心還是抽疼了一下。
祁鶴安昨天才將柳煙兒帶回來,自然沒有時間準備婚儀。
如今的一切,原本都是我的。
就連柳煙兒身上那件鎏金婚服,也是祁鶴安當時找了全京城最好的繡娘為我趕製的。
我深吸一口氣,將這些過眼雲煙拋之腦後,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入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隨著禮官的高呼,禮成。
我趁著眾人觥籌交錯的時候,走到皇後麵前,揭開麵紗跪地不起。
“臣女宋挽歌懇請皇後娘娘取消我與太子的婚約。”
我的語氣不卑不亢,堅定且沉著。
此話一出,方才還人聲鼎沸的東宮霎時安靜下來,仿佛掉一根針都能聽清。
祁鶴安最先反應過來,用力將我拉到一旁,還不忘將我的麵紗戴回去。
他沉聲道:“我不是說了明天就來娶你嗎?你為何非要這時候鬧脾氣?”
我冷笑一聲,再次扯下麵紗直視他:“你敢不敢讓大家看看你的太子妃究竟是誰。”
見他不語,我甩開他的手再次朝皇後跪了下去。
“先皇臨終前將我許配給太子,可如今太子妃已另有其人,挽歌自知是無福之人,求皇後娘娘成全。”
皇後驚訝了一瞬,可很快又恢複端莊的模樣。
“今日是太子大婚,豈容你在此無理取鬧?還不趕快起來,跪在這裏成何體統?!”
丫鬟們來扶我都被我躲開,我繼續磕頭:“望皇後娘娘成全。”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耐:“都是侍奉太子,太子妃和側妃沒什麼區別,不要再繼續胡攪蠻纏了。”
朝臣們早已議論紛紛,其中有與我宋府交好的大人已經義憤填膺,叫嚷著要讓太子給一個說法。
這時,柳煙兒捂著肚子驚呼:“殿下,孩子在踢我了。”
她的蓋頭緩緩滑落,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她哭著跑到我麵前跪下。
“宋姐姐對不起,這一切都與殿下沒有關係,都是我引誘殿下,隻要你讓我平安誕下小皇孫,我自裁謝罪都可以。”
晉國皇嗣凋零,朝臣對子嗣格外在意,如今聽見柳煙兒已有身孕,質疑的聲音小了很多。
祁鶴安心疼地將柳煙兒扶起來,摟在懷裏,活像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模樣。
他死死盯著我,眼裏再沒有年少時候的半點情誼。
“宋挽歌,你就是一個毒婦!你特意選今天來鬧事就是想害煙兒和她的孩子。”
“煙兒溫柔懂事,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
“你日日在軍營與男人廝混,誰知道你還是不是清白之身?本太子讓你做側妃全看在我們多年的情誼上,否則你連最低賤的侍妾都不配!”
我死死掐住手心,咬緊牙關,朝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要退婚。”
他伸手鉗製住我的手腕:“絕無可能!作為妾,今日你便留在東宮伺候我與太子妃洞房花燭。”
說著他又似帶蠱惑靠近我的耳畔:“你若是退婚,整個京城沒人會娶一個被太子厭棄的女人。”
聞著他身上的氣息,我不禁想作嘔,我拚命掙紮,卻無法逃脫,抬眸隻看見他猩紅的雙眼。
後宮之事又涉及皇室血脈,朝臣們都不敢多言,紛紛避開了視線。
而這時,門外傳來內侍的通報:“攝政王到。”
一陣低沉又喑啞的聲音響起:“我的好皇侄就是如此對待將門之後嗎?”
來人正是攝政王祁九昭。
他一身玄色錦袍,身形挺拔偉岸,麵色如玉,隻是那雙看不見底的眸子透露出冷漠與疏離。
我心下一橫,趁祁鶴安愣神之際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
他吃痛一聲鬆開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竟直接朝傳聞中的活閻王祁九昭身邊跑去。
我拉住他的衣袖高聲道:“王爺才是與我情投意合之人。”
他臉上沒有表情,隻是淡淡地看著我。
祁鶴安嘲諷道:“我皇叔向來不近女色,你不必如此演戲。”
我沒有理會他,反而顫抖著攬上祁九昭的胳膊輕聲道:“攝政王可願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