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周,萬晚曼下班都到菜市場給我買好菜,做飯、煲湯。
這麼多年了,少有。
我坐在客廳裏,冷著臉看著她忙進忙出。
“啊!”廚房裏傳來一聲驚呼。
我按耐著沒起身,卻還是忍不住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機的聲音關小了:“你又整什麼幺蛾子?”
“媽,給我拿個創口貼。”萬晚曼帶著哭腔地喊道。
我坐不住了,急忙從抽屜裏拿出醫藥箱,“怎麼做個菜也能切到手!快回去吧,這不用你!”
萬晚曼手指還淌著血,撲通一下跪在我麵前:“媽,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被錢蒙了眼睛,我不該說那些、做那些的。”
看著女兒萬晚曼淚眼婆娑地跪在我麵前。
作為一個母親,我很難不動容。
我想起自己十月懷胎的艱難,那時候幾乎沒日沒夜地孕吐,什麼也吃不下,肚子大得連翻身都很難,她出生那天我還大難產,差點一屍兩命。
這麼多年,萬晚曼也還算孝順,隻是這幾年越發地喜歡向我們要錢買東西,貪圖各種名牌包包首飾。
我歎了口氣,將她扶了起來:“起來吧。”
想來,興許是我和丈夫對她太過溺愛,才讓她養成了這般性子。
“媽,你總算原諒我啦?”萬晚曼從小到大都很會看人臉色,見我這樣便順著杆子往上爬,“我真的太開心啦!今天必須得開瓶酒慶祝慶祝!”
我禁不住給了她一腦崩,“你啊!”
“那些事以後不準再提了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媽你真囉嗦!”
萬晚曼高興地從桌底下拿出一瓶紅酒,轉身去廚房說是找兩個高腳杯。
我原本想叫住她,因為晚點我還約了三兩好友去打麻將。
但看見她積極的樣子也不好掃興,想著:喝吧,少喝點就是了。
我拿起酒杯,腦子有些恍惚,今天這酒下嘴,味道有些奇怪。
怎麼才幾口就有些醉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女兒萬晚曼將我扶進了房間。
我睡著睡著感覺有些口幹舌燥,便想著爬起身出去接杯熱水。
我搖搖晃晃地來到房門口,手還貼著門把手,就聽見萬晚曼在客廳壓低著打電話的聲音:“張總什麼時候來?”
“趕緊的吧,等下我媽的藥效過了。”
我瞳孔猛地放大,意識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萬晚曼居然給我下藥?
“放心吧,我也沒想到上次給他發我媽的照片他能這麼滿意。你說我怎麼就沒遺傳到她的相貌?”
“哦嗬嗬,別提那個人。不提我都快忘了這茬了。”
“我媽挺傳統的,這要生米煮成熟飯,不行也得行了。”
聽到最後一句,我感覺身體的氣血一下子全湧進腦子裏,雙手顫抖著,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
我拚命地做著深呼吸,努力冷靜下來,不想讓身體裏的藥效發酵得那麼快。
我連忙將房門反鎖,將臥室裏的沙發椅、所有能搬的都搬了過來抵著。
然後快步走到浴室裏,脫光衣服,開著冷花灑的水倒頭淋下來。
我閉上眼睛,實在是沒想到萬晚曼會為了錢那麼喪心病狂。
自己活了四十多年還會遇到比電視劇裏還要狗血的劇情。
將近十一月的天,我在浴缸裏顫著牙泡著冷水澡。
然而身體冷,心卻更冷。
門外鈴聲響起,我如驚弓之鳥般豎起耳朵。
有人進來了。
“張叔叔,您好您好。怎麼帶這麼多東西啊,太見外了。”
“你媽呢?”
“在房間裏呢。說是怕見您太緊張了,喝了點,又不勝酒力,這不躺著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一股隔著門都覺得惡心的笑聲。
“媽?媽!”房門的鎖被扭動了好幾下。
萬晚曼估計是知道門被我反鎖了,轉過身對著那男人訕笑道:“張叔叔,不好意思啊。我媽這個門老壞。”
“沒事,我知道鑰匙在哪。”
壞了,我忘了。
這房間的開鎖鑰匙在外頭。
隨著房門外窸窸窣窣的開鎖聲,我的心臟如同敲鼓一般,一下比一下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