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流蘇蘇也不免開始感歎:“小姐,你就是太顧及別人的感受了,也不看看都把自己累成什麼樣了。但凡你可以任性一點,現在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現在您雖然是安全了,這是喬府本就事多,你若是有一絲差錯,那女人肯定該詬病你了。”
此話一出,喬紅鸞心裏麵更是覺得煩擾,憤懣地拍了一下桌子:“得了得了,不就是一點事情嗎?整天感慨萬千也於事無補啊!做人注定是要有所取舍的,豈會有兩全其美?你也不要在這裏自怨自艾了,這苦主可是我,我都沒有埋怨,你也都樂觀些。”
畢竟,這日子已經夠難過了,這流蘇蘇還要在那裏自怨自艾,她不免變得有些煩躁。而這一下子拍桌,桌上的一張畫卷被她的手肘碰掉了,展開在地上的正是她夢中所看見的畫像。
親眼看到了這副畫像,她不進驚歎原主人的畫工。畫中人栩栩如生,甚至連畫中人的情緒都描繪得活靈活現。她伸手輕觸了觸畫中人的眉心,似乎也能夠感受到他心中化不開的哀愁。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心裏頭更是感慨萬千。
“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她輕輕地將畫卷拿到了桌上,端詳著這其中的俊美男子。他纖細的指尖遊走於古琴,雖是一身厚重的狐裘披著,卻不覺其人有一絲臃腫之感,倒是覺得他這身子輕薄得緊,給人一種想要緊緊抱住的感覺。
見狀,流蘇蘇倒也是忍不住要戲謔喬紅鸞幾句:“也不知何事才能再遇這位公子呢?當日他在小姐您命懸一線之事施以援手,這公子有長得俊俏得緊。若是八字相合,結為夫妻自是極好之事。隻可惜,也不知道何時得以再見這位公子。”
看著這如此細膩的畫工,如此流暢的線條,如此精巧的布景。她可以想到當時原主人對這位公子的印象之深,傾慕之情雖不以言表卻是深藏畫中。一位深閨女子竟可以將一男子畫得如此栩栩如生,可見其用情至深不言而喻。
也是,初遇之時正值驚馬,而閨閣女子本又膽小,定會嚇得三魂不見七魄。正巧在此時,這位公子卻以一根銀針製住驚馬,其本事便也就甚於常人。再說在如此驚慌之時,發現救命恩人是一位溫潤如玉的公子。每每回想,難免會憶起其中驚心動魄,故而誤以為是傾心亦是正常。
聽到這話,喬紅鸞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了:“你莫要再胡說了,我隻是覺得自己畫工不錯罷了。我把畫畫得這般好,要欣賞一下亦是正常。流蘇蘇,你就不要在那裏聽風就是雨了。我若當真是擔憂那公子,現在早就拋下一切去找他了。我現在還能在這管著家事,根本就是對他沒感情。”
這話中不乏不滿之辭,而且喬紅鸞的臉上都陰得可以滴出水了,流蘇蘇也就狗腿地賠笑道:“對啊!小姐您也是端詳了許久畫中之人罷了。別的事情也沒有做,別的東西也沒有想,這都是流蘇蘇自己推測的!這麼說,小姐您可否滿意啊?”
可是,喬紅鸞豈是如此容易討好的。雖然流蘇蘇是賠了一個狗腿的笑臉,可是她卻沒有一絲要饒恕的意思,反而是不滿地向她擺擺手:“不滿意,你出去。別在那裏叨叨,我現在要靜靜地看一會兒書。”
“好好好,那您待會兒記得要休息了。”流蘇蘇也不好繼續待下去了,行了禮以後便也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喬紅鸞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將隨手拿起的書丟到了地上,反倒是拿起了毛筆在宣紙上寫了寫自己的名字。
很快,懸著的手便也就酸軟得很,她也就脫下了外衣回床歇息了。為了防止再有人夜襲,她用鎖鏈將房門鎖了起來,之後又拿桌子去頂著,還要給窗上鎖得嚴嚴實實的。檢查完一切之後,她才算是可以安心地睡下了。
次日早晨,流蘇蘇過去伺候喬紅鸞之事,卻發現了西閣的門鎖得死死的。而且透著薄薄的窗紙,流蘇蘇還能看見裏頭應該拿著別的東西頂住了。流蘇蘇立刻用力地拍了拍門,淺眠的喬紅鸞便也就醒過來了。
這大清早地就被叫了起來,喬紅鸞的心情是直落穀底,她在房裏頭扯著喉嚨大喊道:“你就不要這樣好嗎?流蘇蘇你這一介婢女,可不可以有點奴婢的樣子,這一大早就吵著本大小姐!得了得了,本小姐現在去把鎖解開,把那些頂在門口的東西全都放回原位就來開門了。”
此話一出,流蘇蘇心裏頭就更為之擔憂了。為了避免喬紅鸞有什麼想不開的,流蘇蘇立刻將此事報告了給喬靖玄。他得知了此事以後不免有所擔憂,也就吩咐流蘇蘇先過去伺候她,之後再將喬紅鸞請到了飯廳裏麵與他一同吃完飯。
所以,流蘇蘇也就急急忙忙地趕回去伺候喬紅鸞,而此時喬紅鸞也已經打開了門。此時,喬紅鸞已然在其餘的婢女的伺候下梳妝打扮了。她看到了流蘇蘇走了進來,眼角忽然飄過的一絲怒色,可很快以後又恢複了平靜。看著她情緒的變化,流蘇蘇心裏頭更是有些害怕。
見狀,喬紅鸞更是開始嚇唬流蘇蘇了:“你站得那麼遠是要做甚?你回來不就是要伺候我的嗎?你現在倒好了,隔了我這麼遠,是打算隔空伺候我梳妝嗎?我這是成豺狼虎豹了嗎?你看看你那個避之不及的樣子,是要我顏麵掃地嗎?”
話音剛落,流蘇蘇便也就急急忙忙地開始解釋道:“沒有,沒有,流蘇蘇不是這個意思,小姐我這就過來伺候您梳妝,您別氣了好不好?這脂粉與笑顏最是相配,您這副樣子待會兒會讓老爺擔心的。您不要再陰沉著一張臉嘛,流蘇蘇真的已經知錯了。”
看著流蘇蘇這一臉驚慌的樣子,喬紅鸞倒是有些想發笑。但未免被流蘇蘇看出了端倪,她還是斂住了笑容嚴肅地看著流蘇蘇。流蘇蘇看著自己也勸不好小姐了,也都不繼續勉強下去,反倒是開始乖乖地繼續做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梳妝以後,喬紅鸞選擇了那一支木蘭玉簪戴起來,之後便起身到飯廳裏頭去了。流蘇蘇亦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要過去飯廳,不過還是乖乖地跟在了她的身後。她也並不理會流蘇蘇,隻是自己徑直往飯廳的方向走過去。由於她今日臉色陰沉得很,看見了她的奴才小聲行禮了以後也就匆匆離去了。
走入了飯廳,喬紅鸞就放心喬靖玄正坐在那裏,便也就笑著行禮道:“爹爹早安,女兒來遲了,還請爹爹見諒。”
語罷,她便也就坐下來為喬靖玄夾菜了。他也看不出她有何異常,隻是想起了流蘇蘇稟告給他的,便也就問起了喬紅鸞:“紅鸞,你今日並未晚起,隻是為夫聽說你昨夜將自己反鎖在西閣了?可是當真有此事發生?還是流蘇蘇胡亂稟告的?”
既然談起了此事,喬紅鸞也不妨老實說了:“正有此事,並非是流蘇蘇的胡說八道。紅鸞昨夜忽感房中陰風陣陣,所以就將門窗全然關閉,還請爹爹莫要擔心。這幾日紅鸞噩夢連連,老是夢見之前的一位冤家,心裏麵不免有些後怕,還請爹爹容許紅鸞睡覺繼續關門閉戶。”
語罷,喬靖玄的樣子有些無奈,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啊!早上不要太累了,晚上也都早些歇息,千萬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為夫聽說過一個傳聞,說的就是噩夢,傳聞說若是你時時勞累,便很容易夢見你心中所恐懼的東西。爹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也是與你一提罷了。”
的確,喬紅鸞不得不說此事還是有一定科學依據的。畢竟人隻有放鬆的時候,睡眠質量才可以有所提升,若是時時在擔驚受怕當中,身體很容易就將壓力轉化成噩夢,以此來提醒人不要繼續過度勞累了。可現在又不是她想要勞累,管家事本就是一苦累的事情,她總不能為了舒服自己而敷衍了事。
而且,若是讓喬靖玄擔心了,她也都過意不去,也就跟喬靖玄保證道:“爹爹,紅鸞知道了,紅鸞今晚就把鎖鏈藏起來,您現在也年逾四十了,千萬不要為了一點點地小事情而過度思慮。紅鸞今日定會將這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也不會太過勞累自己了,您就莫要再擔心我了。”
她如此保證,喬靖玄總算是安心了下來了:“你能如此想實在是太好了,你千萬不要為了一點小事情封閉自己。畢竟你現在都是管理整個喬家內部了,一舉一動是多少雙眼睛看著的,很難免一點點做錯就被詬病,可這些就算是爹爹也無法避免,你也不要繃得太緊了。”
不過,她一想到流蘇蘇在那裏到處亂說,心裏頭又是一陣不悅。不過礙於喬靖玄現在在這裏,她也不能說明目張膽地去懲罰流蘇蘇。她便想著要冷著流蘇蘇一段時間,讓流蘇蘇好好反省一下這幾日的過失,也好讓她這一次之後能夠長長記性。
“爹您說的都對,不過這大早上的紅鸞總不能在睡大覺吧?紅鸞也是時候去忙了,遲些再來陪爹,先行告退。”喬紅鸞向喬靖玄行了個禮,之後便也就轉身離開了。流蘇蘇看著她走得這般急,也急急忙忙行了個禮跟過去了。可喬紅鸞卻是連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她跟著過來也都沒有多說什麼,似乎兩人的感覺慢慢疏離了。
回到了西閣以後,喬紅鸞便也就關起門來看賬本,就連流蘇蘇也都擋在了門外。流蘇蘇本是想要敲門,可想到她可能是在裏頭忙著看賬本,也都不敢再多說些什麼。流蘇蘇又想起她平日最是喜歡吃冰糖燕窩,便也就急急忙忙到了廚房裏頭去做。想著她吃下去以後心情定會變好,兩人即可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