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慢慢長成了一個身材健壯的小夥子。

皮膚曬得黝黑，完全沒了初來時的樣子。

可我卻感到很開心，我有了很多很多的朋友，我們一起上下學，放假時在山野間肆意地奔跑。

漸漸地我都已經開始淡忘外麵的生活了。

中學離家裏有點遠，因為這是貧困村，路上坑坑窪窪的連車子都不好走。

所以我每天都行走七八公裏去上學，但有了朋友們的陪伴，我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疲憊，反倒覺得是一件歡樂的事情。

其實初中可以申請住校了，隻是我舍不得奶奶，也舍不得她做的飯菜。

奶奶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做起來費勁，我想在家多照顧照顧她。

我爸很少會回老家，有時候就連春節都不會回來一趟。

奶奶有時候眼眶泛紅地跟我說：“他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就很少會回來了，現在更是天天說忙啊忙。”

“忙點好啊，誰家父母不是盼著自己的孩子能有所成就呢......”

說到這裏，奶奶像是覺得自己失言，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啊乖孫，奶奶不是那個意思......”

我搖了搖頭，握緊奶奶的手，認真地說道：“奶奶，我以後就算再忙，也一定會常常回來看你的。”

奶奶眼裏閃著淚花，笑著點了點頭：“好，好。”

後來有一次春節，我正和奶奶吃著年夜飯，我爸一聲不吭地回來了。

他進門之後看了我一眼，便拎著禮盒走到奶奶麵前。

“媽，新年快樂，最近身體怎麼樣？”

他拉著奶奶的手，很親和地說著關切的話。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對我的態度永遠都是冷冰冰的，不想多說一句話。

奶奶看了我一眼，對他說道：“自從乖孫來了之後，我的身體越來越好了，要不是有他在我可就孤獨咯。”

我爸的臉上略微有些尷尬，但還是態度冷漠地說道：“那就讓他繼續待在這裏吧，省得在外麵給我招惹麻煩。”

聽到這句話，我本來還躊躇著要不要跟他拜個年的想法，也立刻就被打消了。

過了這麼久，他依舊不待見我。

“小悔是個好孩子......”

奶奶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我爸不耐煩地打斷了。

“媽，別說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說完他便不顧奶奶的阻攔，轉身走進了奶奶的房間，很快我就聽見了翻箱倒櫃的聲音。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奶奶，她卻隻是來到我身邊輕輕撫摸著我的頭。

低聲說：“乖孫，沒事的。”

沒過多久，我就見到我爸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幾個泛黃的本子。

“媽，我走了，錢不夠就跟我說。”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奶奶連忙叫住了他：“阿華，你不一起吃年夜飯嗎？”

“不吃了，我有事。”

奶奶追到了門口，我爸也沒有回過頭，我看著奶奶落寞的神情輕輕抱了抱她。

她是一個母親，辛苦將孩子撫養長大，卻又被孩子所拋棄。

守在村子裏，每天望眼欲穿地等待，最後卻連一頓年夜飯的時間都不肯給。

可是我聽說，爸爸能夠為了媽媽可以隨時取消所有會議，僅僅是去陪她吃個飯。

他的愛好像隻留給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