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東方文朔還是沒有消息，已經第二天了，蒼驚雷焦慮不安的在正心殿踱來踱去，東方雲天看似焦躁，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隻要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好辦的。

“皇上，伊蘭公主到了。”李公公低眉俯首道。

“伊蘭不懂皇上是什麼意思？”伊蘭款款而來，紗布遮臉隻剩下一雙冒著寒意的眼睛。

蒼驚雷正襟危坐，緩聲道：“朕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請伊蘭公主 來問幾句話，來人！賜座！”

宮人遮的一聲，伊蘭傲然而坐“不知皇上要問伊蘭什麼話？”

“有人冒著樓蘭國的名譽劫走了東方王，這事，公主可知？”

“不知！”伊蘭眉頭一皺。

蒼驚雷若有所思的掠了一眼東方雲天，拿出一個飛鏢，往案桌上一放，“這就是劫走東方王之人所留下的遺物，公主可認得？”

伊蘭肅然起身，“這是我樓蘭的暗器，但是如果是皇上您殺了人你自己會留下把柄給別人嗎？”

“放肆！”李公公放聲喝道，蒼驚雷手一罷，示意無礙。

“公主說得有道理，那麼公主認為這人是何用意呢？”

東方雲天終於抬起眼正眼看著伊蘭，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停的轉動拇指帶著的那顆黑寶石。

伊蘭眉目一挑，“大蜀與樓蘭數百年來一直友好相交，依伊蘭看來，這人是想挑撥我們兩國之間的關係，皇上認為呢？”

“說得好！”殿內響起沙啞的聲音，伊蘭這才瞧見原來旁邊還坐著一個胡須半白，鷹目劍眉散發著王者氣息的人，不禁開口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東屬夏侯攝政王？”

聞言東方雲天鷹目劃過一絲戾氣。

冷如煙在花園中閑庭信步走著，琪離一旁抱著太子笑道：“娘娘，這孩子長得真好，但是奴婢怎麼看，這孩子長得都像娘娘多一點。”

冷如煙腳步一頓，臉上揚起怪異的笑容：“琪離，這話在這裏說說就好，要是讓別人聽了去，又被大做文章了。”

琪離一張嬌憨的臉蛋，大大瞪著眼睛的模樣煞是可愛，卻沒有半點惶恐：“娘娘都不怕，奴婢怕什麼？”

“嘴貧。”冷如煙口裏嗔怪道，心裏卻是半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這丫頭越來越是膽大了，但未嘗不是好事，她身邊確實需要一個機靈的丫頭。即使曾經以為巧秀忠誠於她，可惜巧秀還是不夠機靈，要不然怎麼會讓她發現抓住把柄。

“娘娘，冷夫人進宮求見娘娘。”一個宮人上前欠身彙報。

“快快引見！”冷如煙自己都未發覺說話的聲音微帶顫抖。

自從被誣陷誕下妖孽，冷氏夫婦就被關進大牢，蒼驚雷解了禁之時也把他們放了，但是兩母女再也沒有見過麵。

在打下冷宮到此時，她嘗盡人間人情飽暖，一顆心早已冷凍結冰。而母親的到來，無疑是讓她如在寒冷的冰雪中突裹一塊棉襖。

看到那發鬢半白，體態豐腴富貴的婦人，冷如煙心中一酸，“娘......”便淚如雨下投入母親的懷中，

“傻孩子，都多大的人了，還流淚......”話雖是這樣說，自己卻也是是熱淚盈盈。

“娘......您瘦了，爹還好嗎？家中怎麼樣？”冷如煙拉著母親坐下急切問道。

“你這孩子，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讓娘怎麼回答你。”冷氏滿目慈愛的看著女兒，雖說宮中繁華，卻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從剛剛與女兒的聊天就能感覺到自己這女兒和以往不一樣，比起以往要成熟懂事了許多，但是畢竟是自己生養的，哪有不心疼之理，想到這裏，目光滿是不舍：“煙兒，娘這次進宮是想告訴你，你爹和娘決定告老還鄉了，過兩天就走，這一走就不知道何時才能見了。”話畢，眼淚又是奪眶而出。

“娘......你們要走了？！”冷如煙聞言亦是震驚與不舍，但是隨之又想走了也是好事，心中就不必掛念他們的安危。

冷家數百年來都是行醫救人，人稱活菩薩再世。冷氏夫婦更是宅心仁厚，這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中難免惶恐，亦是怕自己拖累宮中的女兒。

這時候冷母才發現旁邊宮女抱著一個孩子，疑惑萬分，“這是......”

“你們先下去吧。”冷如煙吩咐道。

待宮女福身走遠後，冷如煙才把所發生的事緩緩道來。

“所以這是......？”冷母震驚地瞪大雙眼。

冷如煙微微頷首，冷母心疼的皺起眉頭，卻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當初皇上選秀女，我和你爹打死不同意你進宮，偏偏你性子好勝，不讓你進你偏要進，這事也怪我們。”

“娘，您說什麼呢？當初是煙兒不聽你們話怎麼能怪你們呢。”冷如煙握起冷氏手，現在心中亦是懊悔，如果當初沒有進宮，想必她過的是相夫教子的日子，哪裏會是現在的情景。

之後兩人說了幾句體恤的話，冷氏就離開了。

冷氏前腳一走，草叢中一個影子也悄悄往冷秀宮的方向走去。

琪離把太子哄睡之後，才向冷如煙彙報：“今響午。東方國的攝政王和樓蘭國的伊蘭公主都在正心殿，奴婢猜想事情應該是不簡單。”

冷如煙雙眼一眯，“琪離，本宮都快以為你不是一個宮女了。”

聞言琪離腳一軟，攤跪在地，“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去打聽這些事。”

“起來吧，本宮沒怪你，做得好。”她不過是嚇嚇她，這丫頭真是不經嚇呀。

“謝娘娘。”琪離趕緊起身討好的幫冷如煙剝了一個橘子。

待到冷如煙接過來之時一愣，拿過她的手瞧起來，“你會功夫？”

琪離一驚，再次惶惶跪下，“娘娘饒命，琪離不過在柴房呆過一段時間，這手起繭也是劈柴所留下的。”

“你下去吧。”

“是。”琪離微微欠身，小心翼翼地看了冷如煙一眼才退下。

冷如煙一直盯著琪離走路的姿勢，衣不沾地，腳步輕盈，雖然她極力在掩飾，但是冷如煙還是看出來，她腳步盈快踏實，分明是個習武之人。再看她的手，掌薄繭厚，哪裏是劈一天兩天柴的痕跡，沒有十幾年的積累哪留下這麼厚的繭。

雖然她不懂武，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她身邊的人果真是個個深藏不露啊，不管琪離是哪邊的人，對她來說都沒有好處，如果是麗妃的人，那就不能怪她了。

想到麗妃，冷如煙心中冷笑，這麼多天，病也該好了吧，說來也許久沒有去看過她了呢。該給她送點什麼呢？

夜裏魅生來了一趟，自從上次在正心殿見過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對於魅生這個人，冷如煙心中還是有些許同情和感激的，畢竟是她幫了她的忙，同情，僅僅是因為大家同為女人。

魅生說她要離開大蜀國，聽到這話冷如煙硬是愣住了。

“為什麼？”

魅生目如寒星，她冷然盯著冷如煙，“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不會告訴你為什麼，你隻需要給我個東西就可以了，冷如煙，之前我幫了你忙，現在該輪到你幫我忙了。”

冷如煙以為隻是個不足掛齒的東西，殊不知因為這東西，他們......當然這是後話。

魅生離開之前說：“冷如煙，不要再調查我的事了，知道了對你不會有好處的。”

魅生說完就沒有人影了，冷如煙感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一團霧中，摸不到方向和出口。

紅舞說當年大蜀與東方一戰毫發無損，卻牽及了魅國戰亡，這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魅生假死這些年一直藏身大蜀宮卻無人知曉。魅生為何要假死？是想複仇嗎？想到這裏冷如煙心中一驚！

但是憑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怎麼對付兩大國。現在東方王又失蹤了，蒼驚雷那邊也是毫無消息。

消息裏說是樓蘭國擄走了東方王，冷如煙知道是紅舞的手段才讓他們有這種猜測，但真正擄走他的人是誰依然是個迷。

這個人想幹什麼？

東方雲天與伊蘭公主麵聖，必定是為了東方王之事。當初是大蜀邀請來的，現在人又是在大蜀失蹤的，傳出去，確實是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大蜀動的手腳。

大蜀與東方在四國鼎立中因瓜分了魅國而突兀，雖然兩國簽訂了和解條約，但難免會讓人猜測這兩國是否暗中相鬥。現在 東方沒有了王，大蜀要吞並隻需趁熱打鐵。

所以東方雲天提出三日要找到東方王並非過分要求，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是如果三日之後找不到東方王，會怎麼樣？

冷如煙越想越心驚，她能感覺到蒼驚雷身體越來越不如從前了，現在宮中，麗妃與禦醫苟合之事、太子身世還沒有揭穿，況且現在太子還隻是個繈褓中的嬰兒，如何擔當國家大任？

想到這些，冷如煙翻來覆去一夜難眠，天邊肚皮才翻白她就起了身，但是宮人卻傳來消息，冷夫人昨日從宮中回去之後就沒有了消息。

冷如煙麵色蒼白攤坐在凳上。

這個世上還有誰如此恨她？除了她再沒有別人了。

張小曼，你動誰都好，不該動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