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如煙在等，她知道。昨晚的事情今天肯定會有所發生。她沒想過會這樣，隻不過在那裏坐了一夜，聽到幾個太監窸窸窣窣的走過，魅生又唱了一夜，今天肯定會有事發生。

皇宮最禁忌什麼？可是祭奠之事。似乎是從大蜀二年開始，皇宮有個占卜師，他說皇宮是龍潭，奠是最觸黴之事，祭奠先人必須得在皇宮丈外。

皇宮不能祭奠先人，可沒說不能祭奠自己的孩子。

正心殿裏，蒼驚雷站在窗外癡癡的望著碧月宮的方向。天空中仿佛出現了一個悅耳動聽地聲音：“皇上，皇上。”

他的腦中出現一個清美絕倫的臉龐，她眼神清澈明了，她一笑，身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靈動起來。

想起她第一次進宮，款款而來：“冷如煙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聲音如黃鸝鳥般清脆可愛。

可是轉眼間他想起那團紅色的肉球，一股戾氣從眉間升起。暴戾道：“李德！宣！”

李公公詫異一抖，立馬“遮 ”便朝落玉宮走去。

“聖旨到！”尖細的聲音遠遠就傳來了，冷如煙冷笑一聲款身而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錦妃觸犯宮規，擅自祭奠。念，皇上仁慈，錦妃即日起貶乏到教奴房。欽此～”

冷如煙深深吸口氣，接過李公公手中的聖旨。

巧秀臉色蒼白：“娘娘，這可怎麼辦呀。”

冷如煙心裏盤算起來，教奴房是嗎？總好過呆在這裏連個麵都見不著的好。隻有出去了才有辦法走接下來的路。

“巧秀，收拾收拾，我們走。”

巧秀哭喪著臉，腿開始發顫了。她可沒忘記剛進宮那會就是在教奴房，那嬤嬤打人的模樣。

離開的時候，冷如煙回頭看一眼落玉宮，意外的看到魅生坐在台階上，笑得一臉詭異......冷如煙心底一凜，魅生......

教奴房的日子果然不好過。

冷如煙從落玉宮出來的事倒成了一樁奇事，要知道，可沒有哪個妃子是從落玉宮出來過的。冷如煙是第一個。

而那教奴房的嬤嬤也是一個欺下怕事的主兒。從冷如煙進教奴房那天起，就不斷地刁難她。

“冷如煙，把這衣服洗了，中午之前洗不完別吃飯。”

“冷如煙，廚房那邊的生活宮女請了假，你過去替上。”

“冷如煙，把西宮的盆景修剪好。”

......

“娘娘......”巧秀看到冷如煙雙手都紅腫起來了，忍不住心疼的落淚，“皇上怎麼可以這樣對娘娘您呢。”

“別說了！”一聽到蒼驚雷，冷如煙心如寒冰。隻要能報仇，這點事不算什麼。蒼驚雷，張小曼。你們給我等著。

冷秀宮裏，麗妃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冷如煙，你也有這麼一天啊。

“對了劉嬤嬤，本宮這裏有一批樓蘭國進貢的絲綢，本宮一直知道，你們教奴房的宮女手藝是一等一的。本宮一直想要一套流雲裝很久了。”

“娘娘的意思是......”沒錯，劉嬤嬤就是教奴房的最大掌事，平時一副趾高氣仰的模樣，此時卻是一副阿諛奉承的德行，又目露貪婪。

麗妃輕蔑地瞧了李嬤嬤一眼，“按照本宮的意思去做就好了，退下吧。”

李嬤嬤唯唯諾諾的遮的一聲。

冷如煙，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在教奴房裏，欺負冷如煙的不止劉嬤嬤，其他一些勢利眼的一樣東施摹效。倒有幾個膽兒小的也好說話，但是年齡也小，最多就十四五歲，都是剛進宮不久。所以冷如煙像問關於魅生的事也問不出什麼東西。

本來魅生的事是與她無關的，但是魅生說殷梨是她害死的，她一定要知道殷梨是誰，她怎麼就害死他了，冷如煙平生最恨的事就是被人安裝無故罪名。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大家還打哈欠中劉嬤嬤那大嗓門就響起來了，大概意思就是，皇後娘娘要製一件流雲裝，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雲雲的。

冷如煙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流雲裝，當年樓蘭國送過一套，皇上便賞賜給她了，記得當時麗妃可是恨得牙齦咬碎。現在居然要做流雲裝，流雲裝哪裏這麼容易做，需要上等絲綢，每個袖口都要七七十九針，多一針少一針都不可，衣服會變形。而且針線還要用西域蠶絲線。即使這些都有，但是還需要下針之人超凡的手藝。張小曼這樣做一定有問題。

雖然冷如煙覺得不可能，但衣服製作還是開始了。

做這件流雲裝幾乎用完了麗妃那批布，材料都剪裁好了，隻剩下縫製了，但是意外的麗妃居然宣冷如煙。

她被帶到麗妃的寢宮，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冷如煙眼底浮起淡淡的嘲諷。

宮女說皇後娘娘在沐浴更衣便退下了，原意便是候著聽差遣。

此時冷如煙一身宮女裝，一天的勞累中頭發有些散亂，但也掩不了那一身貴氣。隻是可惜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冷如煙本就不是什麼嬌滴女子，自然不會在意宮女們怎麼看。她在思索著麗妃到底想幹什麼？

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引起冷如煙的注意。

走進搖籃一看，冷如煙便愣住了。

本就是初成母親之人，孩子又被迫害，對小孩子自然保留在柔軟的一麵。怎這孩子給自己一種親切感？說來也怪，這孩子本來就在啼哭，看到冷如煙竟停住了，一雙含著水霧的大眼睛靜靜地盯著她。

冷如煙隻覺得心頭一軟，忍不住動手逗了一下她，孩子竟咯咯地笑起來了。

“大膽！一個賤婢竟敢觸碰太子龍體。”

未見人先聞聲大概是這個意思。冷如煙還沒有反應過來，啪的一聲，臉頰就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麗妃在旁邊泛著冷笑。

冷如煙身體本來就嬌弱，加上這幾天在教奴房吃得並不好。這一巴掌打過來，打得頭暈目眩，左臉高高腫起。

從小家人就把她捧在手心裏，打不得罵不成。而這短短不到一個月，她就這樣被誣陷，孩子被迫害，住冷宮，貶教奴房，竟到人盡可欺的地步。

想到這裏，她眼底迸出一股陰冷，猶如地獄魔鬼。那宮女看了心裏一慌，卻礙於麗妃在此又不敢退縮，隻好咽了咽口水，目露凶光上前剛抬起右手，冷如煙卻更快一步，隻聽見啊的一聲那宮女被打得噴出一口鮮血混著兩個牙齒。

“娘娘......”.

“下去！”

宮女倏然一驚，跌跌撞撞行禮下去了。

麗妃心裏也怔住了，表麵倒不動聲色。

“冷如煙！你好大的膽子。”

“皇後娘娘請息怒，如煙隻是替娘娘教訓一下沒有教養的丫鬟，省得出去人家說冷秀宮的丫鬟不懂事到處惹是生非。”

麗妃嘴角一勾，看著冷如煙臨危不懼的臉龐眼眸閃過一絲嫉妒。她最討厭看到她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把她這張麵具一點一點的撕下來，想到這裏，麗妃心裏一陣舒坦。

“來人，冷如煙一下犯上，把她拖出去，杖！斃！”

“慢著！皇後娘娘，你可想清楚了，如煙現在不是什麼錦妃，但好歹是皇上下旨到教奴房的。皇宮少一個兩個宮女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少了一個當過錦妃的宮女，應該不是什麼小事，萬一哪天皇上一時興起，問起來，皇後娘娘可想好怎麼回答了？”

其實冷如煙隻是在賭，說出這番話心裏並沒有什麼底氣，皇上？皇上恐怕早忘記大蜀國的錦妃了，後宮佳麗三千，哪裏會記得她一個小小的妃子。

但是冷如煙寧願失陣也不能輸人，她的身邊一個可以幫忙的都沒有，她隻能靠自己了。

“冷如煙身體虛弱，在教奴房不堪勞累，暴病而亡。這理由可好？”

冷如煙心下一沉，現在麗妃想要自己死猶如捏死一直螞蟻一樣簡單。

太子這時候啼哭起來，麗妃臉色突然怪異一變，“來人，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