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林蔭道下樹影婆娑。月光朦朧的點綴下來,透過濃重的黑幕,柔和的月光顯得稀薄。
夜晚的風有點大,吹在人身上激起一陣一陣的雞皮疙瘩。小布抱緊了懷裏的書,低著頭快速的穿過狹長的小道,夜很寧靜,除去吹在耳邊呼呼的風,便隻有鞋底摩擦落葉的聲響能驅走一點小布心底不斷湧上來的恐懼。
小道的不遠處是一片靜謐繁茂的林子,艾羽的學生叫它‘情人林’那裏是情侶幽會的必選之地。艾羽雖大,但畢竟是全封閉式學校,情侶們無法走出校門約會,便隻好找塊略顯隱秘的地段做些曖昧的事,於是‘情人林’便成了必選場所。
不知是哪個調皮的學生搗蛋,也許是怕在林子裏做什麼事被巡檢的老師發現。情人林周圍的路燈總是裝了壞,久而久之,學校或許是默許了,總之,情人林的路燈是再也沒有安裝過。
小布有些害怕,四周安靜的有些過分。陰霾的樹蔭張牙舞爪的敞開它寬大的懷抱,交叉錯落的斑駁彌漫在小道的各處,詭異枝葉聲沙沙作響。
這條小道是去寢室必經之路,平時她都是跟同寢的同學一塊兒走的,但今天她夜自修幫老師批改作業忘記了時間,等到她回到教室的時候同學都已經回去了。
平時晚回去倒也還沒什麼,隻是最近學校裏出了不少詭異的事情。很多晚上單獨回寢的同學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等到校方找到那些失蹤的同學的時候,這些同學已經死去很長時間。且所有的人死法都驚人的相似,全都是被人吸幹了血,脖頸上還留著兩個駭人的牙洞,麵容猙獰扭曲,仿佛在死前見到了什麼令他們害怕至極的東西。
此事在一向平靜的校園掀起了軒然大波,同學之間眾口傳遞,各種類似的鬼神論在一向崇尚科學的校園內引起一陣追潮,許多膽小的學生向外訂購了一大批驅鬼辟邪的符咒聖水,害怕下一個被吸血惡魔盯上的人就是自己。
小布捏緊了從小佩戴的護身玉佩,心裏不斷默念‘沒事的沒事的’低著頭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變成了慢慢的小跑。低著頭小跑的小布沒有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被夜幕包裹著的黑影。
黑影仿佛是一座沒有生氣的建築物,一雙幽冷的眸子冷冷的盯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小布。少女纖細的血管之下湧動著的甜美芬芳深深刺激著他最深處的渴望,他舔了舔幹澀的唇,內心的渴望愈發的蠢蠢欲動。他按兵不動,就象是一個老練的捕獵者等待著獵物自動送上門。
‘砰’小布感覺自己的腦袋撞到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下意識的抬起了頭,包裹在暗夜裏幽冷的眸一下子刺入她的眼。小布倏地瞪大了眼,尖叫聲哽在喉嚨裏。瘋了般把手中厚重的書往黑影身上砸去,小布反身奪路而逃。
腳上傳來一陣刺痛,小布狼狽的跌在地上。左腳的腳踝上被一根尖銳的利器刺穿,觸動了大動脈,血液流失的速度很快。似乎全身的力氣也在隨著血液的不斷流失慢慢的無力抵抗,她站不起來了。小布想放聲叫救命,但此刻喉嚨仿佛是被人緊緊的掐住,慢慢的呼吸急促。
黑影靠近了她,小布驚恐的瞪著死神一步步的逼近,絕望的淚水瘋狂的肆虐而出,她搖著頭困難的向後移動。不要殺她!不要殺她!她還不想死!求生的本能衍生出了極限以外的力氣,疼痛在恐懼之下仿佛消失了。
月光灑落下來,照亮了小布因恐懼而慘白的臉。夜風呼嘯而過,吹開了什麼想極力隱藏在黑幕中的一切。似是發現了不能接受的事實,月光下,小布放大的瞳孔,漸漸充斥上了不可置信與......憤怒。
“你......”殘破的音終隕落在空氣中,消失在黑夜裏。小布知道,當那道銀白的死神光芒劃破她的喉嚨時,她永遠都無法把那句話說完整了......
夜風嘶鳴,圈繞起空氣中彌散著的淡淡腥味,昏暗的夜光穿過斑駁的樹梢,猶如一張巨大的網,翻滾著不可預知的危機,黑夜將潛藏著無處可逃的恐懼以完美地掩飾。
又是誰,將一切收入眼底......
夜色依舊迷蒙,自虛空中走出的少年,修長的指骨閃爍著寧靜的光芒。
他將孤長的身影扯的老遠。
少年抬起頭,微涼的目光似穿越層疊的叢林,輪廓卻是被勾勒地極為模糊。
“碎銀祭。”
驀地,他神色一變,繼而痛苦的捂住胸口,微涼的瞳孔漸漸充斥上了零星的碎光,猶如一盤被打碎的彎月。極快的一個轉身,少年孤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就如他不曾來過,但冥冥之中卻又有什麼在少年念出的這三個帶著靈異色彩的字眼中悄然發生著改變。
黑夜,寂靜的洗滌著一切。它依舊寧靜依舊安詳,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又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小布的死不瞑目中悄然拉開了序幕......
......
......
‘啪啪啪啪’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裏淩亂的響起。‘喀拉’校長室的門被大力的推開,史刻萊肥大的身軀幾乎是撲進了校長室:“校長,校長,不好了,第五個了,第五個......”
“說清楚點,什麼第五個了?”帶著金絲眼眶的中年男子從一堆檔夾中抬起頭來,伸出手疲憊的撫了撫太陽穴,這個史刻萊,做事越來越不懂分寸了。
“學生,今天又有一個女生的屍體被發現了。到,到現在已經是第五個了!”
“什麼!”紫聖榮倏地站了起來,雙掌托在辦公桌上,皺起眉峰:“又出現了,這個該死的惡魔。史刻萊,這件事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了?”
“傳播速度很快,屍體是清潔人員打掃廁所的時候發現的,據說是整個腦袋被塞進馬桶裏,身上的血液全都不見了,嚇得清潔人員當場暈倒,目前人還躺在醫務室裏。現在這件事肯定已經傳遍整個學校了。”史刻萊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剛才他去看了一眼那個女生的屍體,嚇得差點腿軟。看來他真的要考慮一下要不要放棄這份優渥的工作了,關鍵時刻,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校長,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了,很快外界的人都會知道。如果再出這樣的事,不要說這些受害者的家屬會找上門來向我們討公道,恐怕以後就沒有家長會把孩子送到艾羽來了。”
史刻萊抬頭看向自家老板,紫聖榮坐在真皮轉椅上,雙手交叉放在下巴上,指縫上還叼著一隻價值不菲的鉑金鋼筆。
“史刻萊,你還記得嗎?”紫聖榮忽然開口,薄唇卻是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二十年前,有投資商看重了艾羽的這塊土地,想要在上麵建築居民區。但就在剛剛動土的那一天,一夜之間,所有的工人都神秘失蹤了。”
史刻萊仔細回憶了一下說:“記得,雖然過去那麼多年了,但是那件事當初轟動了整個淺末市,所以至今還記憶尤甚。”
紫聖榮微微一笑:“隨後又過去了幾年,又有一位商家看重了這塊地皮,找人重新開工動土,但這一次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後來便有了現在的艾羽,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沒等史刻萊接話,紫聖榮又說了下去:“因為那位商家認識一個專門驅魔的靈異家族,並和那個家族的兩個傳人是要好的朋友。開工的那天,商家請那兩位朋友布下結界,鎮住了艾羽這塊土地上的煞氣。而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商家。”
“校,校長......你,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腳下的這塊土地......不,不安寧?”史刻萊吞了吞口水,幽森的感到一股寒氣從背後冒了上來。
紫聖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校長!”史刻萊撲到了辦公桌上,肥大的嘴唇抖了一下:“是不是那些東西要跑出來了?你的那兩個驅魔家族的朋友呢?叫他們來把這些東西再趕回去啊!”
“他們死了,在十幾年前。”紫聖榮把轉椅轉動了一百八十度,背對著史刻萊:“但是,他們還有一個女兒。”
......
......
死亡的腳步在慢慢靠近,詭異的音章譜寫出一段段血液交融的曲目。
而死神的挽歌才剛剛奏響它的第一個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