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滿月酒的前一天,我被親生母親扔到了距家十五裏的集市。
後來,我被一個左眼視障的奶奶送回了家。
可母親卻揮著掃帚把我們打出門,「喪門星,賠錢貨!我家就一個兒子,沒有閨女!滾!」
六十歲的拾荒奶奶把我帶回了家,把我供成了知名作家。
母親熱淚盈眶地拉著我的手,「鳳不落貧窖,媽就知道你有出息,才把你從窮鄉僻壤丟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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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弟弟鐘天佑的滿月酒,父母交待我,今天一定要把家裏裏外外打掃得幹幹淨淨,尤其是院子裏,如果有一點臟,耽誤了擺席,就扒了我的皮。
一大早醒來,我快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想著他們的話,感覺他們在騙我,因為皮膚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扒是肯定扒不下來,隻有一點一點摳。
可是父母看我一眼都來不及露黑眼珠,他們會有耐心嗎?
思來想去,他們是想要我的命。
隔壁秋奶奶說,我生下來被他們扔到院子裏凍了一晚,又被他們賣了三次,結果我沒死掉也沒人要,現在有了弟弟父母就不要我了。
萬一被真的不要直接將我打死,更不能上學了。
想到這裏,我快速起床穿衣,走出東屋,拿起比我高許多的掃帚,用力地掃著院子。
堂屋裏,時不時傳出父親逗弟弟的聲音,
「你看,他的眼睛滴溜溜轉,一看就很機靈!」
母親哈哈笑著附和,
「是啊,根本不像那個賠錢貨,每天看咱倆跟仇人似的!」
我慶幸自己學精了,直接開始掃院子,沒有直接進堂屋擦桌子,因為他們說著說著就會踢我幾腳,扯一下我的耳朵。
再不然,母親會在我好奇地向著弟弟張望時,立即停止笑容,咬著牙一個巴掌甩我臉上,
「你看什麼?弟弟是你能看的嗎?眼睛給你摳掉!」
所以,他們逗弄弟弟時,我從來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我以為這樣可以少挨打,但實際上挨打的更多。
弟弟在堂屋哭了,我在院子裏燒火做飯,父親疾步衝到我麵前,一腳把我踹倒,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害弟弟哭;
弟弟嗆了奶,母親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推出家門,說我身上有晦氣,幹擾了弟弟;
晚上弟弟醒了哭,他們倆踹開東屋的門,拎小雞似的把我拖進堂屋,讓我兩分鐘哄好弟弟。
我知道哄不好要挨打,主動拿過皮帶,遞在父親手中,然後趴在地上,打完了,他們倆的氣就消了,我能早點回去睡覺。
這樣的生活每天反複,我害怕,害怕自己被打死。
看到村裏有其他小朋友都開始上學,每天都會在學校裏,能學到東西,還不用在家幹活挨打,我很羨慕。
我已經七歲了,我也想要上學。
弟弟剛出生第三天,能看得出父母很開心,因為這天我才挨了兩個巴掌。
父親端著酒杯暢想著未來,過段時間他要出門打工,攢些錢,在城裏買套房子,讓弟弟去城裏上幼兒園,上小學,拚了命要讓弟弟成龍,以後兩人享弟弟的福等等。
母親笑得像山上的野花,隻是那一口牙太黃了。
「爸爸,我,我想上學。」
等他們笑聲落下,我怯怯地提出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