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映雪隱約聽見快門按下的哢嚓聲,顧不上撥開淩逸辰的手,她疑惑地四下打量著,卻沒發現什麼,正好一輛計程車在他們麵前停下,伊映雪也作不得細想就扶著淩逸辰先回酒店了。
而在他們身後的拐角處,一抹紅光正在閃現。
如果說意外是一顆炸彈,那麼生活就是一場充滿意外的大爆炸。不過在此之前,火引子會足夠長,長到讓你失去所有耐心所有防備在你猝不及然的時候猛然地砰一聲,把你的思想軀體炸的支離破碎。
伊映雪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這一晚簡單的陪伴會給她的未來鋪下那麼痛苦不堪的一道伏筆。如果可以,她寧願這一晚的淩逸辰一個人在酒精的麻痹下醉生夢死,也不願麵對之後的撕心裂肺,剪不斷理還亂。
宿醉之後的頭還是很痛,即使伊映雪並沒有喝太多。
醒來的時候正對著落地窗,赤著腳走過去拉開窗簾,一大片溫暖的潔白的純粹的陽光便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撫在她的臉頰上,很是愜意。
眯著眼睛揉揉額頭轉過身習慣性地去床上摸自己的衣物,沒想到手下卻是光潔溫潤的觸感,異樣的溫暖讓伊映雪覺得很是奇怪,不情願地打開雙眼,淩逸辰熟睡的麵孔放大地呈現在自己眼前,他的毛孔很細膩,伊映雪怔怔的倒吸一口涼氣,哦買高,到底有沒有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會跟淩逸辰這個大妖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天哪!
伊映雪花容失色麵色慘白,該不會自己隻喝了那麼一點就酒後亂那什麼了吧?不可置信地裹緊被子後退,然而老話說的在理,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一不小心踩住被子垂在地上的一角,整個人就在驚慌失措之中失重地恰好跌進淩逸辰的懷抱當中,淩逸辰在被她猛然這麼一撲惺忪著睡眼從夢中清醒過來。
他一手準確無誤地摟緊伊映雪的小蠻腰,一手佯裝虛弱地搭在自己的光潔額頭上,“早安,伊映雪。”
這算不算是…被動的…投懷送抱?
伊映雪剛聯想到這樣子的詞彙臉就燒的通紅,恨不得自己能夠擁有哆啦A夢的超能力能讓這一切都變成幻覺甚至是不曾發生過。
因為,明明她喜歡的是穆少峰,可是在淩逸辰的懷抱裏,她卻分明感到了一種別樣的…悸動。
呸呸呸。怎麼能這麼想!
伊映雪躲開淩逸辰膠著的目光,裹緊被子奔過去打開房門一路小跑著返回自己的房間。
她的房間門口擺著一隻保溫瓶,她走過去提起來,然後在保溫瓶上看見了穆少峰溫潤如玉的大字——
映雪,賴床醒了記得把早餐吃了,記得照顧好自己的胃。
默默地拎著保溫瓶走進房間關上門,眼眶不由得有點濕潤。穆少峰這個笨蛋,總是能給她意想不到的溫馨和感動。於是在心裏默默作了一個打算,忙完今天的工作之後她一定要去醫院看望穆少峰的母親,那個賜予她如此珍貴的穆少峰的女人,並且,順便她也要把剛剛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悸動感給徹底驅除。
而此時身在別處的伊映雪完全體會不到何靜靜此時的糾結和困擾。
伊映雪出差後,何靜靜在鏡子麵前拾掇了自己兩個半小時準備去陪李文佑麵試的時候,何父很是時宜地一個電話call進來交代給何靜靜一個爆炸性的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相親!
在認識李文佑以前何靜靜倒還是願意出去應酬應酬裝裝樣子,可是現在她的一顆心全給了李文佑,這讓她還有何心思去相親。
電話裏拒絕不了老頭子,何靜靜的心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爬似的,索性拎上包包準備衝去老爺子的辦公室理論去。
氣呼呼地推開辦公室的門,何老爺子也是見怪不怪地對他這個寶貝女兒笑臉相對,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諒他這個寶貝女兒也翻不了多大的天。
“哎呦,這是誰惹著我們家靜靜了,瞧這小臉鼓得,說出來老爸幫你出氣。”
“老頭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成天的給我安排相親,你是怕我嫁不出去還是怎麼著!“
“哪能呢!這不就是你顧叔叔想見見你了嘛。”
“倒是挺會推脫的嘛。我不管。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哎呦爸,“何靜靜忸怩了一陣手指都掐痛了終於決定實話實說,不然指不定自己以後的日子是什麼樣呢。”其實,人家已經有喜歡的人啦!“
何父在仔細盯著何靜靜漲得通紅的臉看了很久很久之後,語言沉寂了很久很久之後,最終沉下臉來,“何靜靜,你怎麼能如此胡鬧!”
聲音大的深深地震撼住了何靜靜的心,從小到大爸爸都不會這樣子吼自己,從來都是寵愛有加,可是為什麼,女兒有了喜歡的人,他非但不支持,反而如此大發雷霆呢?“爸——”何靜靜怯懦地喊了一聲,何父卻一臉暗沉的看著她,語氣堅定地吐道:“何靜靜我不管你是喜歡上了誰,你能嫁的從頭到尾就隻有天奇一個人!就算是之前爸爸一直安排你相親,也不過是怕你無聊讓你消遣消遣而已。”
天奇,顧天奇,原來這次相親的對象是顧天奇,那個他們全家都欠他恩情的男人,那一場車禍,是顧天奇拚死拚活才保住了爹地和自己的命,可是他卻從此落下了殘疾,有可能終身與輪椅為伴。嗬嗬,何靜靜苦笑一下,也難怪爹地會如此生氣,自己什麼時候竟然沒心沒肺到把顧天奇這三個字給忘得一幹二淨!
“好。我去。”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安排好了的戲,每個人都隻要負責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想中途退場或是更換角色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當伊映雪焦躁不安地陪伴在淩逸辰身邊陪著他進行實地考察的時候,何靜靜的電話適時地打了過來,一聽到何靜靜那清亮的嗓音調侃的語調,伊映雪立馬如獲大赦似的衝淩逸辰搖搖手中的電話跑開好遠去接。
“臭丫頭,離開這麼多個小時也不知道給姐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伊映雪這才想起從來到這裏到現在自己一直忘記給何靜靜那廝打電話了,趕緊地賠不是,“親愛的靜靜我錯了,我重色輕友了,我保證下不為例。”
“好吧。原諒你第N+1次。”電話那頭的何靜靜拐進大酒店的洗手間,一麵潔淨透徹的玻璃鏡映照出她姣好的麵容,摻雜著一絲絲的苦澀。她低下頭,擺弄著LV包包的標識,像是不甘,像是嘲諷,更像是認命的調侃,“臭映雪,姐準備相親嫁人了。”
因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好到比自己的喜樂幸福還要重要,所以,不開心的事,隻能盡量簡化當做笑料講給別人聽。
臭映雪,姐準備相親嫁人了。
何靜靜婉轉的聲音在大腦裏嗡嗡嗡地盤旋,伊映雪的手隨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手機差點直接跟大地來個深情熱吻。
“何靜靜你是喝大了還是腦袋被門給擠了?李文佑你不追了?”伊映雪握住手機仔細捋了捋思緒,但是她那本就不夠幽默的腦細胞隻能想出這麼兩個何靜靜拋下李文佑跑去相親的理由。
“李文佑嚒。命裏無時莫強求。伊映雪你那麼文藝的人不懂麼?”何靜靜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正掏出Channel的唇彩往嘴上抹,那璀璨的一抹紅,勾勒出猩紅的大口,恨不得把那無法抗拒的命運一口吞下,不過她在看到那抹鮮紅的時候還是毫無顧忌地笑了,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即將要上演的那些畫麵,錯綜複雜,紛擾迷人眼。
顧天奇,你等我。
何靜靜沒有再聽電話那頭的伊映雪管家婆式的唧唧歪歪,掛了電話,iphone扔進皮包,婀娜著挪動開去。
下午的N市跟夜晚一樣的繁忙。
何靜靜換了一身時下最流行的豹紋,頭發卷了一次性的,媚眼,紅唇。她在踏進夜總會的那一瞬間,想,伊映雪那丫會不會因為這身風騷的裝扮撕了自己?
刻意選了最顯眼的座位,極盡風塵地點了一杯百加得,不時掃弄一下自己的卷發,就像何靜靜所預料的那樣子,不少猥瑣男邪笑著圍了上來。說猥瑣男都是客氣的了,何靜靜在心裏早就把他們跟那群死盯著那啥臭烘烘的玩意兒的那啥玩意兒給等同起來了。
“小姐,不知鄙人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喝一杯?”花襯衫的猥瑣男。
“美麗的小姐,這是我為你點的tomorrow,佳人配美酒,請問能否有幸邀您共舞?”燕尾服的假正經悶騷男。
“美女,一起喝一杯?”休閑裝的地攤男。
......
何靜靜不慍不怒不喜不懼不打不罵。隻是安然地坐著,微笑著,羞澀著,欲拒還迎。她安靜地等待顧天奇,不久,便開始有陌生男人的手搭上來,何靜靜不動聲色地挪開。有自認為魅力十足的電眼拋過來,何靜靜裝作看不見。有人依舊假正經,有人開始浮躁不滿。
時間拖得越久,毛手毛腳的人開始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