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種什麼味道呢?
曖昧。是曖昧。
如果我能說話,或者動一動手指,我肯定都能阻止事情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可我當時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默默聽,聽著那人心的車輪,一點點出軌。
某天,他們在我病房裏聊到晚上。
聊著聊著,毛依依說有點困,葉辰說那你去睡一會兒,我幫你看著病人。
在葉辰口中,我已經隻是個「病人」。
毛依依沒說話。奇怪的靜默。
我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這樣的氛圍,是個傻子都能猜出來會發生什麼!
我努力想睜開眼,我要睜眼,我要告訴他們,你姐姐、你老婆醒了,在聽著你們,看著你們!
意誌的力量很神奇。我塵封了不知多久的眼皮,竟然動了。
我睜開眼了!
屋裏燈光很暗,我的瞳孔很快適應了光線,開始聚焦目標。
我看到了,看到病床斜對麵的沙發上,他們依偎在一起。
他們看上去是那樣幸福,都閉著眼,竟沒有發現床上的植物人,正緊緊盯著他們。
如果目光能殺人。
當他們回過神來,慌亂地分開時,我已經閉上眼,悄無聲息。
葉辰匆匆走了。毛依依留在病房裏,心不在焉。
我望著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心想,他們肯定是一時衝動。
至少葉辰不是那種人,他應該是熬得太累太苦了,才一時把我妹妹當成了我。
可是第二天,葉辰又來了。
我的希望徹底破滅。
他與她親切地說著話兒,比前一日更親近。我不用睜眼看,都能聽到他們眉目之間霹靂啪嚓的電火花。
車輪繼續出軌。
我看著他們擁抱,看著她主動親他的臉頰,看他斂著淡淡羞澀的微笑......
他吻她時,側顏好看極了。
男人專注時的側臉,總是迷人的。
我以前就是迷上了低頭看病曆的葉醫生,從額頭到下頜的每一寸峰穀,都恰到好處,像手術刀雕刻出來的傑作。
可是,這個傑作,不獨屬於我了。
他被人搶走了。
那個人,是我親手從傳銷坑裏救出來的妹妹。
他們接吻的那一刻,我的手指動了一下。
就在我對麵的沙發上,隔著一層薄薄的簾子。我多麼想告訴他們,我是植物人,但不是植物啊!
毛依依起初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突然醒過來?」
葉辰說:「不會。」
他的語氣很篤定,是醫生對病人果決而冰冷的診斷。
其實最近他隻要用心查看一下我,可能就會發現我的變化。
但他的心思全在毛依依身上,連我已經能睜眼這件事都沒注意到。
我是該慶幸呢,還是該悲哀呢。
毛依依還是不放心,跑過來往我眼睛上覆了一塊濕巾。
眼皮上濕濕涼涼,像極了流淚的感覺。
我努力動手指。
一下,兩下。
突然,右手食指動了。接著,左手拇指動了。
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獲得新生的狂喜,以至於其他痛苦都被衝淡了。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葉辰被工作電話叫走了。
毛依依仔細收拾好沙發,然後朝我走來,站在我床邊,一動不動。
如果這會兒她用濕巾捂死我,葉辰也不會報警吧。
我心跳加速。
我心想糟了,旁邊的心率儀會直接把我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