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念頭剛出現，一股冷汗就從腳後跟直衝天靈蓋。

定王千歲親至，這要是有個閃失，李若璉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關鍵定王雖然年紀輕輕，在皇族勳貴中卻是少有的平易近人。

李若璉也曾和朱慈炯有幾次接觸，對他的印象極好。

差一點，就差一點，定王就死於他手。

深吸口氣，李若璉趕緊高聲嗬斥手下，讓他們把槍口全都挪開，隨後親自帶人小跑下城牆，來到朱慈炯麵前。

“末將不知真是千歲親至，之前冒犯還望千歲治罪！”

局麵突然的變化，讓跟隨著朱慈炯的屬下們全都心神震動。

一路走來，他們早就把朱慈炯的行為看在眼中，認可了這位日後一定會有所作為的王爺，也覺得跟著他必然會有一番大作為。

卻打死都不敢想，這位年紀隻有15歲的王爺不僅沉穩老練，殺伐果斷，更是膽識超雄，如此危機中他竟然敢一人直麵槍口。

不要說隻有15歲的年紀，哪怕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也沒有膽量和勇氣這麼做。

這一刻，朱慈炯在他們心中烙下了一枚深深的烙印。

定王千歲日後必將龍騰九霄，縱橫四海。

宋延恩臉色潮紅，早在朱慈炯拿到玉璽時，他就知道，以後，眼前少年就是他的主子。

如今他的主子又展現出無與倫比的膽氣，這一瞬間，宋延恩心中是激動的，甚至都讓他感到渾身氣血澎湃。

有此雄主，何愁功績不成？

魏定方也怔住了。

作為從小看著朱慈炯長大的人，他無比欣慰，一場叛軍攻城，居然讓朱慈炯成長的如此快。

在看向朱慈炯的眼神中，多出了無數欣慰。

“咱家王駕千歲真有至尊氣魄，他日必將龍遊四海，萬族拜服！”

相比於手下人的變化，朱慈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李若璉身上。

眼前這人他知道，要不是曹化淳在身邊，他不至於會殺了張子良等人，更不可能不分青紅皂白對他開火。

思及於此，朱慈炯沒讓李若璉起身，而是看向城頭上，已經處於石化的曹化淳。

曹化淳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提督，總提督京營戎政。

官至正三品。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向皇室宗親動手的資格。

朱慈炯看向他的目光越來越冷。

“曹公公，難道還讓本王去請你下來不成？”

一句話嚇得曹正淳渾身一顫，趕緊連滾帶爬衝到朱慈炯身前，渾身如同爛泥一樣不斷顫抖。

“王駕千歲，咱家不知是千歲親至，誤會誤會啊！”

“誤會？”

朱慈炯目光在李若璉和曹化淳身上掃過。

他當然明白曹化淳心裏那點小九九。

說是在四處巡視監督守軍，但他實際上已經把京城所有守軍都當成了自己私軍。朱慈炯若隻帶人開崇文門難逃，他不一定會管，可讓李若璉率軍一起出城，這就動了他的根基。

因此他想借用崇禎授予的權力，逼迫李若璉動手，隻要打起來，不管過來的是真王爺還是假王爺，他手下的這股兵力都保住了。

但他卻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種結局。

朱慈炯居然敢頂著火槍硬弩，走到他們麵前。

這一下，他的計劃徹底暴露了。

既然想殺自己，朱慈炯鐵定不會放過他。

但現在曹化淳還有用處。

想到這裏，他看向李若璉。

“我奉陛下旨意調集你部兵馬，不相信我的話，難道還沒看到聖旨麼？”

一句話，李若璉渾身一顫，戰戰兢兢的回道：

“千歲息怒，罪臣看到聖旨與往常不同，不敢輕信！”

兵荒馬亂，朱慈炯也沒地方去找真的聖旨，魏定方寫的旨意，也隻是一塊白娟。

和正常的聖旨肯定不一樣。

這是個理由，說得過去，可主動向朝廷親王開槍，罪責逃不了。

就當他們都以為朱慈炯繼續責難的時候，他卻突然笑了。

“嗯，還不錯，看出來了，告訴你吧，聖旨是我寫的！”

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

假傳聖旨，這是欺君之罪，朱慈炯就這麼大咧咧的說了。

魏定方渾身一顫，滿臉錯愕。

宋延恩也長大嘴巴，不明所以。

已經渾身顫抖，眼看著就要暈厥的曹正淳，就好像服用靈丹妙藥般，突然雙目如炬，挺直了身板。

隻有李若璉跪在地上，滿臉問號。

不光是他，朱慈炯的步卒、李若璉的士兵紛紛一頭霧水。

朱慈炯沒等他們說什麼，從腰間解下來傳國玉璽，並將它高高舉起。

“父皇已經守護社稷而去！”

“轟！”

朱慈炯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李若璉愣了足足半晌，才涕淚橫流。

“陛下......陛下......他......”

和他一樣淚眼婆娑的還有崇文門幾百守軍。

皇帝死了，不亞於天塌下來了。

所有人都瞬間六神無主，好像心被人掏空一樣。

朱慈炯知道他們會有這樣反應，眼神黯淡片許後，繼續道：

“父皇臨行前將玉璽交於本王，並傳下口諭，北上山海關，順位稱帝！大明江山萬歲！大明百姓萬歲！”

從煤山下來，崇禎的命運也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朱慈炯一直沒說，如今將這層窗戶紙點破，徹底擊碎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線。

在所有人最無助，最迷茫的時候，他喊出了那一句‘大明江山萬歲！大明百姓萬歲！’

一瞬間，所有人幾乎都找到了再次奮鬥的目標。

宋延恩也被朱慈炯的話深深牽動，率先跟著重複道：

“對！大明不會亡，我們還有定王千歲，我們還有關寧鐵騎和30萬江南軍，大明江山萬歲！大明百姓萬歲！”

“大明江山萬歲！大明百姓萬歲！”

“大明江山萬歲！大明百姓萬歲！”

“大明江山萬歲！大明百姓萬歲！”

......

眼看著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朱慈炯才平靜的俯視始終跪在地上的李若璉。

“李將軍，如今本王北上，重振旗鼓，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願意否？”

李若璉經過之前巨大的心理波動，這時候心中才稍微安定，聞言幾乎沒有猶豫。

朱慈炯雖然年紀小，但表現出來的種種，都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烙印。

果敢，英明，膽識過人，才智過人......

這些東西彙聚到一起，絕對會是個有道明君。

深吸口氣，李若璉回想崇禎當權的這些年，大明民不聊生，朝廷昏招頻出。

東林黨收攬大權，不顧百姓生死，隻顧著往自己口袋裏塞錢。

北方叛亂，天災不斷，外敵入侵，南方閹黨餘孽陰奉陽違。

朝廷若再無明主把持，必亡矣。

如今大明苦苦尋求的未來明主就在眼前，還需要猶豫麼？

李若璉猛一咬牙。

“定王千歲，承蒙不棄，末將願追隨左右，共築大明往昔盛世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