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陽剛從二樓走下，就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在店內佇立，懷中緊緊抱著一個長形禮盒，麵容悲戚。

“老板，我這幅畫是家中的傳世之寶，出自名家手筆。”

“若非家中孩子，突患重病急需用錢，我萬萬不會將它拿出來。”

男子的話語中飽含哀愁與無奈，這情景讓林陽心頭一震，不禁想起同樣陷入困境的父親。

因此，林陽堅定地走上前去，仔細審視那幅畫作。

畫麵近處，峻峭山崖巍然聳立，古樹盤根錯節，隱士獨坐舟上悠然垂釣。

視線移向中景，雲霧繚繞在層巒疊嶂之間，一條小徑曲徑通幽，引人遐想無限......

落款處赫然寫著“雨滌峰骨圖”。

旁邊還附有一首意境深遠的五言律詩：“雨滌峰骨白，澄如秋夜河。浩渺煙嵐中，眾峰屹我側......”

“妙哉！”林陽心中暗讚。

此刻，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畫中竟有光芒緩緩溢出，絲絲縷縷彙聚於畫麵中央，形成一圈光暈，宛如仙境。

更令人驚奇的是，一絲光芒仿佛精靈般躍動而出，直直地攝入林陽的眼眸。

林陽瞬時欣喜若狂，察覺到這光暈蘊含的能量層次。

竟然比上次所見的魚簍尊，還要深厚許多。

林陽深思熟慮後，向中年男子提議道：“你不妨先提出個價位，我們可以就此展開討論。”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目光在林陽身上遊移，似乎在揣摩他內心的底線。

“還是你來報價吧！”

林陽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輕飄飄地拋出一個數字。

“五百塊！”

麵對這個出乎意料的低價，中年男子並未流露出驚訝或慍怒。

而是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那幅畫，收入精美的紅色長條盒內，邊整理邊回應。

“既然這樣，這筆交易就暫且作罷。”

然而，林陽依然鎮定自若，笑而不語，靜待其變。

中年男子看似決然地邁步離開，卻又在幾步之後驀然回首，臉上交織著無奈。

“五百塊，還不夠我這幅畫的成本，最低也得十八萬！”

盡管，林陽對這件物品有著極高的興趣，但他清楚十八萬的高價遠遠超越了他的預算。

於是，他嘗試性地提高了一點報價，說道：“兩千塊！”

中年男子麵色一緊，帶著一絲威脅意味地說：“小兄弟，既然你看中了這幅畫，如果還堅持這樣的價格，那我也隻能選擇離開了。”

林陽心中雖有疑雲，但外表依舊波瀾不驚。

“我可以給你公正的價格，但你也需誠實地對待交易，買賣才能長久，咱們都要拿出誠意來。”

“好，我堅持要五萬塊，一分都不能少！”中年男子言辭堅決，眼神直視林陽。

林陽聽聞此言，眉頭微皺，回應道：“最多三萬塊！”

麵對林陽的堅定態度，中年男子失望地搖了搖頭，滿臉惋惜之色。

“看來我們無法達成共識，我還是另尋買家吧。”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林陽心頭一橫。

深知機不可失，於是果斷喊道：“好吧，五萬就五萬！我們現在就去銀行轉賬！”

迅速地，林陽領著中年男子踏入銀行的大門，他們快步來到櫃台前，快速擬定了一份轉讓協議。

在嚴謹的法律程序下，雙方鄭重其事地簽下了名字，按下了手印。

隨著電腦屏幕上的數字變動，五萬塊錢順利劃入了對方賬戶，這筆交易就這樣利落地完成了。

古畫已收入囊中，新的挑戰也隨之而來——如何以合適的價格將其轉手出去。

周圍的古玩市場雖然不少，但真正信譽良好的店家卻屈指可數。

昨日跟隨著李誌豪去“鑒寶齋”的經曆，讓他心有餘悸。

那兩個老謀深算的家夥，差點就被騙了。

這讓熟人尚且如此，更不放心那些見錢眼開的商家。

經過一番思量後，林陽決定再次光顧，之前賣魚簍尊的店鋪試試運氣。

畢竟，在那裏他已經用專業知識，樹立起了自己的形象，料想趙老板也不敢輕易對他有所欺瞞。

林陽走進店內時，店裏並無其他顧客。

隻有趙老板正悠然自得地，在大廳裏品茗，店員則無精打采地趴在櫃台上小憩。

看到林陽走進來，趙老板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滿臉堆笑。

對於這位曾經帶來生意的年輕人，他向來視為招財進寶的貴客。

“哎呀，小陽，這次又有什麼寶貝帶來了？”

林陽輕輕點頭，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

“您先看看，看過之後我們再詳談。”

“好的！”趙老板應聲答應，同時指示店員。

“壺裏的茶水不夠味，你去泡壺上好的茶葉，來招待客人！”

店員疑惑地瞥了林陽一眼，不明白為何老板會對這個年輕人如此禮遇。

林陽則暗自一笑，深知每家店鋪，都有各自的待客之道。

這茶與好茶之間的待遇差異，恰恰反映出了商家對客戶的重視程度。

盡管此前趙老板，曾從林陽手中收購過一件真品。

但此次他明顯更為謹慎，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取出畫軸。

在桌麵上鋪上一層柔軟的布料，然後徐徐展開畫卷。

甫一展現，一股清寂深遠的禪意撲麵而來，趙老板不禁讚歎了一聲。

林陽坐在一側，慢條斯理地品茗。

早晨過來時，他心緒紛擾無法靜心品味。

此刻心中已有定計，一邊品茶，一邊環顧店內陳設，心境已然不同於往日。

以前，林陽也曾仔細觀察過，那些前來出售古玩的顧客們。

他們的身份各異，表現也各具特色。

樸實憨厚的農民，攜帶著物件而來，總是顯得忐忑不安，眼神遊移。

狡猾機敏的掮客踏入店內，則鎮定自如。

交談間總能笑臉相迎，讓人難以看透其真實意圖。

但那股商人特有的圓滑氣質，卻難以掩蓋。

至於真正的收藏家，這類人最具風度和氣質。

每次開口都能讓店主啞口無言，當然，這樣的買家實屬鳳毛麟角。

林陽心中曾無數次勾勒過，自己成為一位赫赫有名的收藏家的畫麵。

懷中擁攬眾多珍貴古玩，不論是斑駁滄桑的青銅器、溫潤如玉的瓷器。

還是筆墨飄香的書畫文玩，他都能如數家珍。

雖然未必能字字珠璣地評析，但其獨到見解和深厚學識定能讓人心悅誠服。

然而，現實的自己卻在這一刻，苦笑著自省。

深知若不付出刻苦鑽研的努力，那些美好的幻想，終將隻是鏡花水月。

趙老板步履穩健地回到座位，看著林陽，眼中流露出一絲意外與好奇。

“小陽，你這速度真是夠快的，難不成這幅古畫，是今天中午才入你手的？”

顯然，在趙老板眼中，林陽被定位成了一個擅長倒騰二手古玩的中間人角色。

對此，林陽微微一笑，並未反駁，而是徐徐展開對畫作本身的評價。

“此畫構圖嚴謹有序，筆墨繁而不亂，細膩之中透出深遠意境，非一般匠人所能及。”

趙老板見林陽隻專注於談論畫作的藝術性，而絲毫沒有提及其它信息。

便也順著話題繼續，內心卻對林陽的身份，愈發感到好奇。

“確實，這幅作品布局嚴整有序，筆法蒼勁有力，尤其善用禿筆濃墨，頗有大家風範......”

林陽聞之，輕輕一笑，抿了一口茶水，那茶湯順喉滑下，留下滿口清雅芬芳。

趙老板臉色，變得更為鄭重起來。

“小陽，你應該清楚，這幅畫不同於之前的魚簍尊，咱們做生意得講規矩，這條街上的每一家店麵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相互間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起初林陽並未立即領悟，但稍加思索後便了然於心。

對方在懷疑他，是通過非法途徑，獲得這幅畫作！

盡管自己的真實身份，並未明確透露，卻引來對方的誤解，這讓林陽倍感無奈。

然而，他又不可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

也就是另一家古玩店的小老板，公之於眾。

一旦暴露身份，不僅精心營造的神秘感，會瞬間消失殆盡。

更無法再以平等的姿態，與對方交流。

而且，那份神秘感一旦失去，對方就很難再給出高價購買。

“趙老板您大可放心，我做買賣向來光明磊落，手中每一件物品來源都清清白白。

“今日再次登門拜訪，實因看重趙老板，您給出的價格公正且合理。”林陽從容回應道。

“好，那你就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