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曉光看了看表,仍不見火車上他們翹首以盼的人,著急地拽拽吳優問:“要不你在這接tammy,我先去戲院,晚了師父又該念叨。”
吳優拉住他,“不許走!師父那人你給他幾塊大洋他馬上就沒話了,怕什麼!”
喬曉光心想,我還不比你清楚麼,但嘴上也不說什麼,還是打算先走。眼瞅著就要到十二紅陌卿煙開囉的點了,今兒個,可是唱他最拿手的《八大錘》,錯過了恐怕以後隻能去上海才能再見。
吳優一心想著快些見到tammy哪管什麼十二紅,還是於香君,跟他這麼拉扯間就見人流中一頂白色綴蕾絲軟邊禮帽若隱若現,吳優眼睛立馬亮了,一張靈動洋氣的臉便映入眼簾。
“tammy!”吳優高舉起手大呼著。
那被喚作tammy的女孩子穿著一身淡粉色的洋裝,跟周圍的人極不相稱,惹來很多目光。她也不管許多,招招手,高跟鞋“噠噠”響著小步跑向他們。到了站台,吳優跟喬曉光剛要張開手臂去迎她,隻見斜刺裏突地出來一個男人上去一把抱住她轉了起來。tammy也有些意外,待看清一張俊秀又有些倔強的小臉後笑得眼睛咪咪的喊著:“阡陌,阡陌,你個傻瓜真的是你!”那少年抱著她掄起來,不知轉了多少圈終於沒力氣了才笑嗬嗬把她放下,緊握住她的手開心地有些語無倫次道:“蝴蝶,蝴蝶,你終於飛回來了!終於飛回來了!”
那女子不客氣地戳他一手指,“傻瓜,都飛過大洋了,還是蝴蝶嗎?是海鷗!”
旁邊一個四十歲左右摸樣的人插進來笑道:“蝴蝶,又欺負阡陌啦。唐少爺,可是一早就在這等著呢。”
蝴蝶看著他想了一下才開心道:“吳管家!咦?我老爸呢?”
吳管家叫身後的人接過蝴蝶的大包小行李給了那人小費才道:“老爺去天津了來不了,讓我先接你回去。”
蝴蝶本來笑容洋溢的臉有些暗淡起來,還想再埋怨幾句,喬曉光跟吳優已經貼過來,“tammy!好啊你,都不往我們這邊看看!”
蝴蝶一扭頭便見到兩個少爺笑眯眯還假裝不高興的臉,她高興地挑起來拍著手喊道:“呀!吳少,喬少。”
吳優全不似喬曉光般沒出息,隻會一邊傻樂,伸開雙臂招呼著:“怎麼,補償下吧。”
蝴蝶的胳膊還沒有張開,一邊的白阡陌眉頭皺皺嘟著嘴便擠進來抱走她,心裏頗為不滿,吳優的手險些抱住白阡陌。吳管家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圓場,北京城裏有名望的人沒有幾個不知道喬曉光跟吳優的,前一個的老爹是有名的財主加老頑固,後一個是死了父母有名的敗家子兒。白阡陌心裏琢磨蝴蝶也真是,怎麼能隨便就讓男人抱,自己是她未婚夫自是不一樣,那兩個紈絝子弟算什麼東西。蝴蝶朝他皺皺鼻子,倒也不生氣。
“蝴蝶,我送你先回家吧。”
“tammy,伯父不是沒在麼,先別回去,帶你去個好地方,今兒這場戲你,可是非看不可。”
聽到有戲,眼睛閃過一絲神采,隨即又聳聳肩,“額,我坐了船又做火車,好累哦。”
“我留了貴賓席,不累不累。錯過了今天再想看可就不易了。走,趕緊走,要來不及了!”說著就拉她的手要走。
白阡陌就沒見過這麼不知恥的人,當著人家未婚夫的麵就這般隨便,他生氣地打斷兩人的手,拉回蝴蝶不客氣道:“吳優,少給我拉拉扯扯的!”
喬曉光聽他爹說過此人,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來路,廖毅爺的義弟,黑道中的翹楚,人稱第一把神刀,真是納了悶tammy怎會成了他的未婚妻?吳優,卻不管這麼多,剛要張口蝴蝶便搶過來道:“算了,算了,大家一起去吧,既然是好戲,還是不要錯過。”蝴蝶知道這幾人的背景,不願任何一方有意外,心想大不了倒在椅子上小睡一會也沒什麼。白阡陌雖然不樂意但看她感興趣便也不說什麼,想起今兒好像是上海來了十二紅,心裏也有些想往。
坐在黃包車上,白阡陌一直露著牙齒笑嗬嗬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妻。稍落其後的吳優催促車夫趕上去,正要抽空和tammy說話,白阡陌立馬皺起眉衝他狠狠地瞪了兩眼,兩道小眉毛很漂亮的擰成疙瘩向他示威。吳優極不服氣地也伸伸拳頭,白阡陌被這一動作逗笑了,十分不屑扭過臉去。車夫大哥跑得快,風一掠,白阡陌褂子的一角也被吹起,露出腰間別著的明晃晃的兩把刀。吳優立時,癟了氣,心裏罵他野蠻人,一張嘴隻會嘰裏咕嚕地不知說些什麼。
tammy倚在車上已經快睡著了,卻又被一陣嚷嚷聲吵醒,斜刺裏兩輛黃包車像互搶珍珠寶貝一般嘴裏喊著:“借光!”直衝上來。
tammy嚇得一驚,那車夫急急調頭轉開才沒有被撞上,坐車的兩人回過頭來向他們舉手抱歉,tammy眼前一亮!好漂亮的一對兒!
吳優一看這兩人的臉,立馬如見了殺父仇人,吩咐眾車夫道:“追上他倆,我給你們三倍的錢!”
阿堵物的號召下,車夫大哥們挺起腰卯足了勁,啐了口唾沫,都恨不得在自己腳上裝兩個風火輪般的以百米衝刺速度前進著,車輪下隱隱泛著火星。
路邊小攤吃東西的人,隻覺一陣黃煙騰起,一瞬間以為哪吒降世,眨眼間再見身上跟吃食就被蒙上了一層土,幾人氣得跳起來抄住麵條連帶著大瓷碗向他們砸過去。tammy回頭想像大家道個歉就看見兩碗北京炸醬麵不偏不倚地像自己的臉上招呼過來,她嚇得“啊”地一聲,忘了縮頭。一邊的白阡陌嘟起嘴,自座位上一躍而起,跳到tammy身邊一巴掌擋走麵條。吳優看見他故作英雄救美的小帥樣,恨自己怎麼手腳晚了一步,滿是不屑地瞟去一眼,幸好tammy沒像其他女人似的一臉花癡樣,這還讓他心裏頗為舒服一些。
Tammy這人膽子雖不是很大,卻也喜歡個刺激,看著剛才的畫麵不禁捂著嘴笑起來。白阡陌不知她笑什麼,說了句“傻瓜”便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