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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散盡合歡散盡
舞動的彩虹

第2章

說著扭頭去打量陌卿煙跟吳優,見吳優一副幸災樂禍的紈絝子弟摸樣,就知道他沒那個本事。

陌卿煙猶豫著是不是該開口,隻聽沈墨宸道:“你又大驚小怪的!”說完寵溺的揉揉他的頭發便要拉著走。

沈景雨掙開哥哥的手,盯著陌卿煙,那眼神突地閃過一抹清冷狠絕的光,直如一把匕首般的鋒利,陌卿煙不禁身子一顫,他本還隻當是個孩子呢!

“景雨!”沈墨宸責怪了一聲,拉過他的手,一隻手握住竟還富裕,那手腕渾似女孩子般細。

陌卿煙自是不想跟個比自己還小的家夥計較,當下道:“是高某下手重了,回頭一定注意。”

沈景雨被他激得眉毛一挑,甩開哥哥的手,“要打架嗎?”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摸樣,看的陌卿煙又直想笑。

沈墨宸聽他表麵說的倒是客氣,卻把自己說的如此不濟事心裏也有火,拉回了兄弟拱手道:“那倒要再討教討教高兄的本領。”

吳優見火藥味濃了,自己弗一回國不願就此得罪人,見這兩人非等閑之輩也樂得做和事老,連忙擠進三人之間笑嘻嘻道:“何必呢,一場誤會而已。我請你們聽戲怎麼樣,大夥消消氣。”

兩人聽到了“戲”字都在彼此眼中捉到一絲光彩,點了點頭隨他而去。

這個院子的主人,因舉家挪去了外地,也就一直閑置下來。吳優這個二世祖家裏錢花不完,閑餘時間也是一大把,最近又迷上了票戲,幹脆眼都不眨的買了下來。沒事和喬曉光等幾個朋友,叫上些曲藝界人來唱幾場折子戲,倒也是快活的很。

最近他更是別出心裁地,要大刀闊斧改編京戲,正好遇上這三人也讓他們瞅瞅自己的傑作。

陌卿煙跟沈墨宸在桌前坐下,彼此誰也不理誰搞得氣氛有些尷尬,沈景雨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瓜子來嗑,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便一手茶水一手點心忙得不亦樂乎。

陌卿煙聽到鑼鼓一響,露出笑臉,就見吳優似模似樣地出來身邊站著個女旦,看扮相該是虞姬。

“看來要唱《霸王別姬》。”沈墨宸在一邊說到。陌卿煙也點了點頭,看那個虞姬的身段真是慘不忍睹但也不說什麼,票友票戲圖一樂也就罷了,邊上的沈景雨無聊地拽拽大哥的袖子插嘴道:“天天聽還聽不夠呀。”

沈墨宸點點他嘴上的點心渣子,正要念他兩句,卻被台上唱的一口氣噎住險些被過氣去。再看陌卿煙到口的茶水,也極度強忍著才沒能噴出,一張臉憋得通紅,兩人對望了一眼,均緊皺著眉頭望向台上。

“how do you do my sever姬!呀!呀!”

“my king!”

沈景雨一溜紮到,慢慢從椅子底下爬起來,這是什麼狀況?台上怎麼念起咒語了,他掰著手指數了數,居然不多不少整七個虞姬!

“哦!媽呀!”他一怕腦門崩潰地倒在桌子上裝挺屍,“完了完了,我死了。”陌卿煙剛要喊停,周圍的人們居然爆發出陣陣掌聲。

隻見台上人聽了這滿帶諂媚的掌聲後,唱的更是賣力。

“how about you my大呀呀呀姬?”

“I feel fine but why do you feel sad呀呀!”

“don`t be sad!be easy!all will be fine!”

陌卿煙再也聽不下去,不顧周圍人的“陶醉樣”走上前大聲喝道:“住口!”

吳優挽著老婆兼大虞姬的手一愣,他剛才可是看的清楚,這人不僅沒有鼓掌還繃著一張臭臉,現在居然敢拆台了,心裏極為不服的道:“你幹什麼?居然打擾本少爺唱戲,打擾了大夥的雅興你擔負得起嗎!”

看著底下人指著他起哄嚷嚷,陌卿煙一肚子火,不知他這是打哪找來這麼一群趨炎附勢的東西,與主人如此相像。

就見沈墨宸一步竄到他們跟前,指著眾人大聲道:“都給我閉嘴!”又轉向吳優問道:“你唱的也能算京戲?”

若說他跟這群女人身段差,慌腔走板也就罷了,把京戲弄得跟鬼子戲一般,簡直把他肺氣炸。

大虞姬不服氣拉拉吳優撒嬌道:“老公,他說你唱的不是京戲!”

吳優噓他一聲,不屑問:“說我唱的不是京戲?我正式拜師的,唱、念、做、打樣樣精通。”

“哦?那來個摔僵屍給大夥開開眼。”不等他說完沈墨宸就故意刁難道。

吳優心裏有些虛,他前幾天正式拜師是真的,可說樣樣精通到是吹大梨了。正琢磨著說什麼回他就聽陌卿煙接著道:“你又何苦難為人家,這丟了臉事小,傷了吳少爺我們怎麼擔待得起?”

“喂,喂,喂,你不懂可不要亂說啊,我這是弘揚民族文化......”

陌卿煙不等說完截斷他道:“我隻知道京劇不是相聲不是惹人發笑的。”

“更不是嘰裏咕嚕!”沈墨宸說完看了陌卿煙一眼,沒想到剛剛還打了一架,這會竟和他站統一戰線。

“什麼嘰裏咕嚕?這是洋文,本少爺新編的《霸王別眾姬》,你看看我這裏有七個虞姬,你們誰演過?我隻不過把洋文放在京戲裏麵,這叫公諸同好發揚光大你知不知道?土老帽不懂別妨礙我推廣民族文化。”

陌卿煙不管什麼外國人聽不聽得懂這麼深遠的問題,隻知道不能見他胡來,不客氣道:“我勸你以後別再丟人......”

“也別糟蹋了國粹。”沈墨宸搶過來道。

人群裏有認出沈墨宸的,知道他脾氣不好,這吳少爺更是惹不起的人物,可他又唱的完全驢唇不對馬嘴,這時候,見都動了氣誰也不願出來得罪人,一時,整個屋子裏幾十人都靜靜地看著他們怒眼對火球。更有好事的斟了茶水,優哉遊哉看戲,覺得聽京戲,可是沒這有意思!

吳優被他們一人一句激得竟不知說什麼好,他從不知道自己的戲有那麼差,更沒想過會被人說成是糟蹋國粹,身邊人一直都說祖師爺賞他這口飯吃,就連師父都說若他下海定能成角兒,怎麼今兒在這兩人嘴裏就是如此的不濟事?難不成是大家奉承自己,還是這兩個人嫉妒胡說?

可是看他們也不像這種人,難道說,難道說自己真的那麼差,難道說真的是一直被他們當做傻子一般糊弄?念及此吳優心裏倒不是生氣,隻覺得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睛看著自己,臉上騰地一紅,他一生被人寵被人慣,從不知道這種場麵要怎麼應付,驚慌忿忿之下一時,舉起了手做打人狀。

一直一語不發做看戲狀的沈景雨,一見他對大哥揚起了手,嘴一抿舉手就要揍人。吳優倒也不是真要把他們怎麼樣,隻是很沒麵子下意識而為。沈墨宸見狀一把攔下弟弟牽住他的手腕,又轉向陌卿煙道:“我們走吧。”說罷摟向他的肩,三人極默契的往外走。臨了,沈景雨還不忘回過頭來白了吳優一眼,吐吐舌頭。

一直出了院子陌卿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被他摟著的,這一意識讓他嚇了一跳,一把挪開沈墨宸的手,沈墨宸愣了一下沒說什麼,倒並不生氣,隻是心裏有點不是味,便匆匆跟他道了別。心道:“這人某有些地方怎麼跟景雨那麼像?”

回到旅館,陌卿煙脫下西裝和頸上的絲巾。這絲巾已經纏了他多少年?不管春夏,還是秋冬,不管酷暑難捱,還是開始多麼不習慣長了多少痱子,他沒的選擇,隻能硬著頭皮,因為“他”本是她。

徐香儒不願收她,她是枝頭上的鳳凰,怎能下海跟他跑江湖做這下九流的營生?

況且自打乾隆年至今京劇曆經400年哪有女人登台的道理?搭個不入流的班子,還要做人人眼中不正經的下賤女子。

念著和雅雯的這點交情又怎能害她孤兒寡母。七歲的她倔強著用稚嫩的聲音信誓旦旦道:“鳳鳴不要做女孩,我是家裏唯一的男人。鳳鳴一定會高人一等、卿煙驚人。”

徐香儒苦笑,唱戲的又哪來的高人一等?不過是做他戲台上帝王將相的一場夢罷了。

唉,從此,給她起藝名,陌卿煙。

唱戲若說是學出來的倒不如說打出來的貼切些,她其實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挨打,也不明白師兄弟們為什麼挨打。自己很勤力,比別的師兄弟都勤力,也很乖從不惹禍生事。但她的童年幾乎,還是在挨打中度過,看著一紙生死文書她後來想通了,他們是師父的生計來源,所謂不打不成器。他們挨了打可以哭可以嚎,師父在外麵受了氣就隻能打他們,凡事一想通了,日子過得也就會快些。

那些年,早早的便要和師兄弟們隨著師傅去喊嗓,依依呀呀,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待回來圍坐在一起吃早點天才剛剛亮。

陌卿煙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知怎麼就去摸著被沈墨宸摟過的肩膀,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他來不急再分辯就又想到明天演出完的應酬。這比讓他唱出戲還累。當角兒不易,成角兒更不易。她不再是剛剛成名時,單純的陌卿煙,那麼熱衷人們的掌聲歡呼,熱衷於各種交際,熱衷於人們見到他之後,的驚訝讚賞。

所有的讚賞所有的掌聲都是給陌卿煙,而不是她的。最終她,還是孑孓一身,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曾有。

七歲剃著如老鼠毛般長的頭發,混在一群禿小子中間,走著一圈圈永遠沒有盡頭的圓場。走啊走,練啊練,待走完,渾身都軟了,發著顫氣不夠使。

還要撕腿、翻跟頭、挑翻身,若有偷懶或是不規範的,一頓暴揍是免不了。最怕的師傅不高興起來還要打通堂,一個個,誰都跑不了。師傅藝名叫香儒,打起人來可一點不儒雅,毫不含糊。幸知她是女孩子,每次總會少打幾下。那些難捱的年月裏幸虧有師娘,可就是因為有師娘那些年月便更加難捱了。師娘不是傳統的溫柔女性,甚至比師父脾氣還暴,但就是有她才讓自己做男人做到如今還做得如此成功。

多少師兄弟們因為受不了辛苦夜裏躲起來哭,也曾有過私自逃出去天真地以為憑著些許運氣能討份生計的。有的自己回來了,有的,此生再也見不到。

任何人都可以埋怨、可以訴苦,就是她陌卿煙不可以,這三個字不允許她軟弱。一天天沒有盡頭的練功,一個個沒有盡頭的酷暑嚴冬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她的眼淚在5歲那個雨夜裏已經流盡了。

惡魔總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強勢麵前她這樣的螻蟻隻能選擇忍氣吞聲麻木的活著或者大義凜然地走向滅亡而且,還是毫無意義的滅亡。

可她隻是個唱戲的呀,她做不成謝小娥似的千古烈女更做不成聶隱娘似的曠世異人,她能做的隻有把京戲唱好。所有的恨,注定隻能放在心裏,若是有釋放出來的一天,怕是她的生命也便走到了盡頭。

從香山回來她的心情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說是低到了極點。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連那一小塊與世無爭的地方都不給他留下呢?京津一帶是京戲的窩子,這裏亦是她的家,可她,卻一直留在上海發展,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她都不想去觸碰那根最脆弱的神經。若不是念著這點的牽掛她又怎會回來?為什麼連她這一點的念想都要斷了!

沈墨宸放下手裏的槍迎向走進門的女子,笑盈盈的女子腰肢細扭看著沈墨宸汗衫敞開露出裏麵健美的胸膛,眼睛呼扇扇放出亮亮的光彩。沈墨宸抹了把汗,一笑露出24顆雪白的牙齒,開心地喚:“華音,你怎麼有空來了。”

那女子麵容娟美,杏眼裏透著風流,一張花瓣唇性感、圓潤,聽他這麼一問詳裝不滿啐道:“呸,我就不能來啦!你沈老板名聲一大師妹就拋到九霄雲外了?”沈墨宸素知華音嘴上不饒人,被說得隻會傻乎乎笑著鏰字兒也說不出。華音又見著他嘴角一塊青,“撲哧”笑了問道:“呦,我說沈老板這是怎麼了,自個兒摔倒磕門坎上了?”沈墨宸不知怎麼回她,總不能說我昨個跟人打架不小心被人揍了吧,這個麵子實在放不下,華音再回頭跟她戲班的人一嚷嚷,他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當下糾正她道:“不,是撞門框上了。”

華音一聽憋不住更樂了,樂歸樂可看他練得滿頭大汗,還是自旗袍上取下條手絹遞給他,沈墨宸剛接過來就聽見一聲脆脆的喊聲,“大哥。”

沈景雨笑眯眯一遛小跑過來,手裏拿著毛巾,高舉起手給大哥擦汗,沈墨宸看看華音無奈著露出拿他沒轍的表情,卻又極歡喜地任兄弟擦著。沈景雨瞥了一眼華音微微撅起的嘴為自己的小陰謀偷偷暗笑一把,拿過那手絹遞還給華音道:“華音姐的手絹這麼好看,哪能被大哥弄臟了。”

華音伸手指要去戳他,被他一閃躲到沈墨宸身後,華音有些氣結,卻又無可奈何,指指他道:“你這小鬼呀,怎麼不練功?”

沈景雨搖搖頭撇著嘴,“隻有大哥這麼呆的人才沒事就練功。”

被說成呆的人也沒有不高興隻笑嗬嗬把他從身後捉出來,拽了拽衣角局促地道:“我,我還有點事找班主,你給我在家乖乖練功,我回來檢查。”

沈景雨很看不上的夾他一眼,心道,約會就約會,每次都說什麼找班主,也沒點新鮮詞。

出了院子華音才埋怨起來,對這個景雨她自小就怵頭的很,倒是妹妹跟他要好,當著墨宸的麵她也不敢真就說些不好聽的。沈墨宸不會哄人也嫌耳邊鬧的慌,便一如既往的在路邊買東西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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