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克妻,三年死了兩任妻子,兩任都是我的姐姐。
二姐屍骨未寒,皇上賜婚的聖旨已經送到了崔家。
現在該輪到我去當太子妃了。
_________
太子沈臨淵迎親的車馬已經到了崔府的門口,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但我的閨房裏,母親死咬著嘴唇愣是將眼淚忍了回去。
崔家祖訓,男兒不納妾,因而父親隻有她一個妻子,她為父親生下一子四女。
如今,才三年,兩個姐姐都折在了太子手上。
但大淵國曆朝曆代的皇後都必須是崔家女。
當今皇後是我的姑母。
在太子克死了我的兩個姐姐後,我也必須嫁過去,成為未來的皇後。
父親正值壯年,卻已兩鬢斑白。
他歎了一口氣,道:“晚兒,將來你會是大淵國最尊貴的女人。”
但我知道,這句話他同我的兩個姐姐也說過。
可她們都死了,嫁出去的女兒死後回不了崔家的宗祠,未育子嗣的太子妃,屍骨也進不了皇陵。
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她們都沒能成為大淵國最尊貴的女人。
二姐屍骨未寒,皇帝給我與太子賜婚的旨意便已經送達崔家。
崔家世代忠君,莫敢不從。
我朝著父親母親跪下,雙手伏地,行了大禮。
“女兒自願嫁入太子府,以延續崔家的榮耀,就此拜別父親母親。”
母親別過臉去,偷偷抹淚。
父親欣慰地點了點頭,但滿目瘡痍。
我回頭深深地看了四妹一眼,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兩隻眼睛哭腫了,和桃子似的。
她許是在哭死去的兩個姐姐,許是在哭我前途未卜的命運。
但無論如何,我得好好活下去,不讓四妹重蹈我們姐妹三個的覆轍。
太子騎在馬背上,一身大紅色的喜服,鮮衣怒馬。
我從紅色的珠簾裏窺見他俊朗的容顏,這人將是我的夫君。
但他曾是我的姐夫,兩任姐夫。
兄長攙扶著我送我出門,低聲安慰道:“阿晚,阿蓮和阿琳......成親的時候,太子並沒有親自來接親,想來他對你還是滿意的,你莫要害怕。”
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喉頭哽咽。
我卻道:“兄長莫要擔心,隻是四妹已經及笄,婚事可以定了,我看四皇子就不錯。”
餘光裏我瞥到兄長扭頭看過來,目光詫異。
“阿晚,從古至今,崔家女隻會嫁給一位皇子。”兄長提醒我。
我目視前方,道:“兄長,路在前方,崔家該往前看了。”
兄長默然,攙扶我的手臂卻暗自用力。
他將我送上花轎,大紅色的轎簾緩緩放下,又在徹底闔上的一瞬間,猛然被他抓住。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但千言萬語隻在不言中。
我知兄長從來不是認命的人,崔家女豈有枉死的道理?
大淵國的天也該變一變了。
東宮煥然一新,與阿琳葬禮的時候全然不同。
紅色的喜氣掩蓋住白色的淒涼,鑼鼓震天的響聲替代了絲竹哀樂之音。
歡笑聲亦掩蓋住內心的悲鳴。
坐在婚榻上,厚重的鳳冠霞帔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內心蕩漾不出一絲一毫喜悅的波瀾。
我的兩位姐姐也曾坐在這裏。
如今卻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