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周翊禮已經走了。
床邊放著一張他留給我的字條。
「早飯我做好了放在廚房,記得熱熱再吃。」
「一定要吃早飯,不然會胃疼。」
「下班我去接你。」
我平靜地看完,隨手將便簽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廚房裏,早飯被妥帖地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周翊禮走了多久,已經很涼了。
我看著麵前的早飯,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周翊禮這樣,簡直像是在完成工作一樣。
在這段感情裏,周翊禮似乎永遠妥帖,永遠克製、平靜。
他永遠扮演著完美的男朋友形象。
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周翊禮做飯的時候,很是意外。
周翊禮朝我笑笑,波瀾不驚。
「很意外嗎?對於我會做飯這件事。」
我眼睛亮晶晶的,用力點頭。
「看起來那麼嚴肅的總裁,竟然做飯做得也這麼厲害。」
「周翊禮,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周翊禮捏捏我的臉,笑得溫柔。
「嘗嘗?」
周翊禮身上有著遠超常人的成熟,同事不止一次地向我表達過豔羨。
我也曾經引以為傲。
但是現在細細想來,也許周翊禮從來沒有動過真心吧。
把早餐放進微波爐裏加熱的時候,我卻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林月。
以前的周翊禮,也是不會做飯的。
但是林月嬌氣,挑剔,為了保持身材常年不吃早飯的她患上了胃病。
周翊禮為了她,學了好幾個假期的做飯,才終於讓林月滿意。
日記本裏,周翊禮小心翼翼地把那段經曆記下來。
在林月走後,依舊放在心裏某個角落認真珍藏。
從不曾向我透露一分一毫。
我眼前仿佛湧現出周翊禮笨手笨腳地學做飯的樣子。
嬌氣的女孩站在他身後,笑他雞蛋又炒糊了。
他和林月,青梅竹馬,似乎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是後來,林月家裏突遭變故。
為了拿到資金,林月被迫遠走他鄉嫁給了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
年少的周翊禮還不像現在那麼穩重,他在日記本裏將心裏的憤怒全盤托出。
但是那時的他,還隻是個學生,什麼也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愛人遠嫁他人,痛苦萬分。
經年累月,這些事本應該過去。
但是周翊禮似乎心有不甘,日記本裏一張張紙上都是對林月的思念。
「我今天又夢到林月了,她哭著跟我說她不想出國,我心裏也好難受。」
「林月說她要回國了,她在那個家裏過得並不幸福。」
「我今天去接林月了,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林月抱了我,我應該推開她的,但是我發現了我還是拒絕不了她。」
......
周翊禮筆下一個個清峻挺拔的字,無一不在訴說著愛意。
可是作為他未婚妻的我,又算什麼呢?
既然周翊禮心裏依舊還愛著林月,又為什麼要追我,要向我求婚?
我眼前一片恍惚,似乎看見了向我求婚那天的周翊禮。
禮花伴隨著音樂聲炸開,在現場的氣氛被徹底推向高潮的時候。
我激動地轉身,卻撞進一雙依舊冷靜如常的眸子裏。
微波爐工作完畢的提示音響起,我如夢初醒,臉上冰涼一片。
我驟然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