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
這個機會難得,我是不會放手的。
更何況即便我願意放手,我也根本不想要讓這種人得到它。
裴祀臉上掛著的笑淡了下去,他收回手,把剛剛碰過我的手用紙巾裏裏外外地擦了一遍,仿佛在擦什麼臟東西。
然後下一刻,我就被踹倒在地上。
攥緊的手機和緊抱著的書掉了一地。
裴祀的鞋子死死地踩在我的腦袋上,
我的手撐住地麵,剛想借力掙紮,他又重重地踩在了我的手上。
鞋尖踮起,碾了又碾,鞋底的砂礫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跑進了我手心血肉模糊的傷處。
而其他人的拳打腳踢,也接踵而來。
我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任憑他們的拳頭砸在身上。
肚子不知道被誰踹了一腳,五臟六腑仿佛移了位,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
不知多久,踩在我腦袋上的鞋子才被它的主人挪開。
裴祀把擦過手的紙巾丟到我的臉上,他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
「好聲好氣不行,硬是要別人動手吃點苦頭,那就好好受點罪吧。」
我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蜷縮成一團,這時我還沒意識到他的意思,隻是逐漸遠離的腳步聲,和驟然暗下來的光亮,都讓我明白:這場藏在暗處的霸淩,大概勉強結束了。
3
我爸是個警察,他三年前因公殉職,我便成了烈士子女。
我不喜歡這個稱號,每次提及都會讓我想起我爸沒了。
但不能否認的是,學校的條例對我的確要寬容些。
最起碼當大家一起競選某個名額的時候,在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分不出來高下的情況下,我的勝算會比較大。
於是前段時間,學校裏唯一一個可以報送A大的名額,落到了我的頭上。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
如果這個名額不是早就被人視作囊中之物的話。
裴祀有個表弟,叫做裴易,他早就將這個名額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說是已經打點好一切,肯定十拿九穩,甚至早在諸多人麵前誇下海口。
結果名額落到了我頭上,讓他在別人麵前丟盡了臉。
裴易為人自負,他在知道報送名額落在我頭上之後,就已經提前找到我,施舍般要求我把名額送給他。
我拒絕了。
我成績向來比他好,萬萬沒有我搶了他名額的道理,所以我憑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名額讓給他。
裴易心眼小,被我拒絕後倒是徹底嫉恨上了我。
他走之前拉下了狠話,說是一定會讓我將名額「讓」出來。
怎麼讓沒說,隻是說一定會給我好看的。
然後我的黃謠就在校園的論壇裏滿天飛。
再然後我就被裴祀帶人堵在角落裏麵打了一頓。
4
我忍痛撿起地上的手機,心疼地擦去上麵的灰塵,即便如此,依舊可以看見屏幕上那條蜿蜒曲折的裂痕。
手機屏幕驟然亮起,是男友發來的消息。
——【枝枝,你怎麼不理我啊?】
——【你是不是嫌我煩啊!】
——【貓貓哭泣.jpg】
......
委屈悲痛好像全都按捺不住要從心裏麵湧出來了,強烈的傾訴欲讓我忍不住想要將一切全都向男友坦白,最好可以從他身上尋求到安慰。
可我猶豫了。
我不想讓他擔心。
而且我還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
於是手指停頓在屏幕上很久。
最後一點點刪去了打好的文字,重新組織了一條消息,發送了過去。
是枝枝不是知知:【學校的一點點事情,你放心,我自己就可以解決的。】
......找老師的話,起碼可以阻止他們吧。
我天真地想。
就在我思索間,對麵又發來一條消息,這是一條語音。
我手一抖,不小心點了進去。
——【那有什麼事情記得一定要跟我說。】
一道含笑的聲音就從我手機裏麵傳了出來。
就像有些人喜歡聊天用語音,而有些人更喜歡打字一樣。
男友就是更喜歡打字的那一類人,當然我也是。
所以他很少跟我語音,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聲音很好聽。
以往每次聽見了我都會失神一會兒。
唯獨這次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