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怡寧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把池騁送走的。
隻記得池騁在門口輕輕摸著自己的頭,“真不疼啦?”
其實還有點兒。
陸怡寧說:“不疼了。”
“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池騁走了,唐秋陽也就從房間裏出來了。
這個年代的房子隔音不太好,盡管兩人說話聲音不是很大,但是池騁那鏗鏘有力的話還是傳到了唐秋陽的耳朵裏。
她出門就遲疑看向陸怡寧,雖然還什麼話都沒說,但是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怡寧也不遮掩,“媽,我跟他明天下午去領證。”
她中午休息的時間長,晚去一會兒也沒關係,到時候池騁再請一個小時假就行了。
唐秋陽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隻是心中的愧疚又更深了些。
“寧寧,媽媽再婚就行了,不要賭上你一生的幸福,”
陸怡寧堅定地看著媽媽,“可是媽媽的幸福也很重要。”
唐秋陽方才還平靜的目光瞬間就變了,她的雙眼迅速紅了起來,無法克製地哭了出來。
陸怡寧一把抱住媽媽,柔聲道:“我跟他說好了,假結婚,咱們借他離開這裏,到時候再離就行。”
“萬一......他說話不算話呢?”
陸怡寧頓了頓,“隻要跑出這裏了,他說話算不算話我不管,而且——我願意相信他。”
結婚的事太突然了,唐秋陽都緩不過神來,心中盤旋著眾多疑慮,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就是追求你的那個人是吧?”
“對。”
母女之前沉默半晌,唐秋陽忽然笑著說:“是沒上處對象,你倆這直接結婚了。”
陸怡寧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假結婚,度過咱們眼前的難關而已。”
“他看著是個好孩子,希望他表裏如一。”
......
第二天一早池騁送過早飯,陸怡寧就坐上了他的車後座。
起初二人也沒閑話,直到池騁開了口,“戶口都帶著嗎?”
“帶著。”
“下午我替你請個假,我們領完證就去商場買東西,晚上接阿姨一起去國營飯店吃個飯。”
陸怡寧微愣,“昨天不是說你就請一個小時的假嗎?”
“我回去想了下,好歹也是結婚,該走的禮數我走不全,卻也不能讓你委屈。”
聽見這話,陸怡寧看著他被風吹鼓起的白襯衣發呆。
“你覺得行不行?”
陸怡寧緩聲道:“沒必要破費。”
她這樣客氣又拘謹的態度,讓池騁感到很不習慣。
從看見陸怡寧的第一眼起,她就靈動鮮活,她也該那樣才好。
池騁不想與她在這些事上拉扯,便拍板道:“買兩身衣服總是要的,這個你就別跟我爭了!”
陸怡寧的衣服都很幹淨,但是也都很老舊了,若不是因為她麵容出眾,天天穿這些便很灰頭土臉。
聽著池騁的態度,陸怡寧也不想再拉扯什麼,反正她隻要逃離這裏,一定可以憑自己的本事賺到錢,她不會讓池騁吃虧。
池騁把陸怡寧送到食堂後門,“一點我來接你。”
“好。”
說完,池騁便笑著招手離去。
方阿姨含笑湊到陸怡寧身邊,“接你幹啥去?”
“有點兒事......”
“我看是接你約會去吧?嘿嘿!”
方阿姨這麼說,陸怡寧也沒反駁,她總不能說是去結婚吧?那太驚世駭俗了!
一個上午陸怡寧都有點兒心緒不寧。
她總忍不住想到池騁。
也忍不住想到他會跟馬洪濤混在一起的原因。
實在憋不住,陸怡寧便去跟方阿姨閑聊。
“阿姨,我想問問馬洪濤的事......您能跟我說說嗎?”
“你問他幹啥啊?”
“就是......好奇嘛。”
“那你問唄。”
“您上回不是說他家暴自己老婆嘛,然後他又在鋼廠這麼囂張,我想他家應該很有權勢,他家到底幹嘛的呀?”
方阿姨整理了下語言,“這麼說吧,你也知道咱們這鋼廠可是國家單位,他馬家起碼能管這鋼廠一半的資源,整個城裏的領導跟他家關係也都好,這人脈網輻射的可不少啊,牽一發而動全身嘛,惹他一個可不止是一個人的事。”
本來陸怡寧就猜測池騁是被逼無奈才對馬洪濤虛與委蛇的,聽見方阿姨這麼一說,便更這麼認為了。
於是心裏的擔憂便消散了些。
她笑著對方阿姨說:“原來是這樣啊,謝謝方阿姨。”
方阿姨看她嘴甜,忍不住想多顯擺一點自己知道的多。
“還有個事,特惡心,我之前想著你是個小姑娘,就不想告訴你。”
一聽這話,陸怡寧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阿姨您說說看唄!”
“哎呀,真要聽啊?”
陸怡寧就抱著方阿姨胳膊撒嬌,“真的,我特別好奇!”
“行吧,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就是沒人敢往外說,臊得慌!”
方阿姨更壓低了聲音,“馬洪濤之前那個老婆,真的慘,馬洪濤根本不拿她當人,就當個禮物到處送給別人玩,他還跟人家一起玩,甚至他親二叔都玩過,懷的那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
陸怡寧三觀都被震碎了。
這個馬洪濤真是癩蛤蟆去酒吧,長得醜玩的花。
那姑娘倒了血黴了。
震驚過後,陸怡寧立馬追問道:“這種事......是怎麼傳出來的啊?”
聞言,方阿姨露出唾棄的神情,“還能怎麼傳的,馬洪濤他二叔喝多了酒桌上炫耀的!”
聽見這些,陸怡寧連憤怒都升不起來,她歎息一聲。
這樣的人渣,憑什麼還能好好的在位高權重的地方呆著?可是她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了那個可憐的姑娘......
方阿姨見陸怡寧惆悵,便拍拍她的手,“幸好池騁追了你,要不然馬洪濤真對你下手,也沒誰攔得住了。”
何止是沒誰攔得住,恐怕能攔的人還很期待馬洪濤逼陸怡寧就範呢!
不止方阿姨想到這些,陸怡寧聽了方阿姨的話也後怕起來。
這比家暴還恐怖。
但是家暴跟這些事卻密不可分,甚至,家暴隻是基礎的一環,是其中最讓人好受的下場......
陸怡寧輕咬下唇,“那池騁呢,他家裏......”
“那不知道,反正我看馬洪濤二叔對他挺親近的,他又是京裏來的,估計家裏也有當官的吧。”
陸怡寧沉默了。
方阿姨起身錘了捶腰,“好啦,反正也就幾天,等你劉阿姨回來,你就解放了!”
見狀,陸怡寧趕緊殷勤道:“方阿姨,我給您捶捶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