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當龜公是讓人瞧不起的,為了你,我什麼都做了!”他紅著眼睛質問我。
我麵無表情,我連戳破他都懶得。
我雖然隻是一個賣豆腐的,但也有尊嚴。
他又軟下聲音:“晚晚,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誰給你氣受了嗎?你別嚇我。”
我疲憊地搖了搖頭。
將裝著八十三兩的錦盒和大肘子放在了門口,又開門給他下逐客令。
“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用見麵了。”
他做他的小侯爺,我賣我的豆腐。
心不疼是假的,但人總不能一錯再錯。
許墨一腳踢在門口的錦盒上,碎銀散落了一地。
我直接關上了門。
他突然又發了瘋,跪在地上一顆一顆地撿碎銀子,滿是泥土的手捧著碎銀遞到窗戶麵前。
“晚晚,加上今天的工錢,就快夠一百兩了,別鬧了,你嫁給我好不好?”
許小侯爺真的入戲太深了。
青樓裏一千兩黃金隨手一揮就送出去,又在我這裏演苦情戲。
他知不知道,現下,我看到他這張臉就想吐。
於是,我拉上了簾子。
門外傳來他的怒吼聲:“林晚,我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溫順的,沒想到你和......沒想到你這麼狠心!你會後悔的!”
沒想到我和什麼?
和青樓裏其他女人一樣?
還是和他打賭耍過的其他女人一樣?
許墨,我林晚何德何能,讓你陪著我演戲了大半年。
第二日,我一如往常地支攤子,他又紅著眼睛來我攤子上求我。
他還穿著那身龜公短打小衣。
“晚晚,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我改好不好?”
我磨豆腐不理他。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做龜公,那你說,你想我做什麼?”
他欲扯我的袖子,我立即往後退去。
動作的疏離,讓他麵色驟然冷了下來。
我躬身對她作揖:“許公子放過我吧,我隻是個賣豆腐的,你這樣糾纏於我,我的郎君該誤會了。”
“你的郎君?你什麼時候有的郎君?”他逼近我,將我逼在牆角上,眼中的執著讓我害怕。
但我不能妥協。
於他而言,隻是賭局的輸贏,與我而言,卻是一輩子。
“我的郎君,我的郎君是今年春闈榜上有名的......有名的......”
在我麵前橫過來一隻臂膀,將幾欲壓在我身上的許墨攔住了。
“在下宋嵐,不才正是今年春闈榜一,不知這位龜公堵著我家小娘子是想怎樣?”
我瞪大了眼睛,怎麼還真的天降了一個郎君過來!
待我細細看去,這不是經常光顧我豆腐攤的那位俊公子嗎?
他每次就要一碗豆花,然後一個人遠遠地坐著,也不說話。
原來他是今年春闈榜一啊,真厲害。
而且還幫了我個大忙。
我頓時滿臉崇拜地看著他,激動道:“宋,宋郎君,你怎麼來了,我和他,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許墨會演戲嗎?
我從小也是看話本長大的,誰不會呢?
宋嵐笑了笑,輕咳道:“想來是這位龜公找錯了人,我家小娘子正經人,斷不會和青樓扯上半分關係的。”
我趕緊點頭。
“對對對,宋郎君說得對。”
這期間,我再也沒看許墨一眼。
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卻讓我難以忽視。
許墨終於冷笑了一聲,道:“林晚,你說負心多是讀書人,我便棄了科考,如今你說你的郎君是春闈榜一?”
“是,我說不喜歡書生,隻是因為我不喜歡你,他是書生,我就很喜歡。”我突然冷靜了下來,一字一句道。
“可你說攢夠一百兩你就嫁給我。”他依舊不信,執著道。
我點頭道:“是啊,我以為你攢不到,隻是為了打發你,許墨,你非我的良人。”
好像這樣說出來,本來被他踐踏的尊嚴就會一點點地撿回來。
不是許墨耍了我,而是我不要了他。
“好,林晚,你好樣的!”
他滿臉戾氣,一腳將我的豆腐攤子給踹倒了。
我剛磨的豆腐,白花花的,爛了一地。
就像我碎了一地的心,那樣脆弱,那樣不堪。
他從前沒有心疼過,現在也不會心疼。
許墨轉身離開,我的淚水便決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