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大清早掀開我被子,說給我準備了一個驚喜。
“神秘兮兮,你要帶我去哪裏?”
車停在傳媒公司樓下的時候,我摩挲著脖頸間項鏈上的素圈,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閨蜜看了我一眼,拉過我冰冷的手:“你做好心理準備,別......”
她欲言又止。
我緊緊盯著錄音棚的門,五感頓失。
五年。
你終於回來了。
閨蜜推開門的一瞬間,我見到收音室內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他看到陌生人進入,眼神冷漠睨了一眼,眸中沒有任何起伏,繼續低頭看腳本。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整個身體功能好像一瞬間喪失全部功能,怔楞在原地。
閨蜜扯了扯的我肩膀,在我耳邊不停說著:“冷靜,冷靜。”
我挪動腳步,拚盡全力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瘦了。
五官越發成熟,眉眼冷峻,淺淺抬眸對上我的視線,全部都是陌生的疏離。
“哥,這是我朋友周舟,來麵試《熱戀》MV的女主角。”
導演眉頭擰成一個川,眼神在我臉上掃視了很久。
我才反應到自己今天出門前特意帶了一副墨鏡,遮住昨晚哭到腫脹的青蛙眼。
“哐”一聲。
陸回從裏麵走出來。
“陸回,你自己看看這女主角怎麼樣?”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一個陌生到了極致的眼神,嘴裏淡淡吐出兩個字:“不行。”
閨蜜急忙拉著我,“哥,今天不湊巧,我朋友眼睛感染了。你再給個機會嘛......”
我強忍著哭腔 :“抱歉......我......”
眼淚控製不住地奪眶而出。
我強壓著最後一絲理智逃離現場,捂著胸口重重撞在門口一個陌生的胸膛。
“對不起......對不起......”
我整個人蹲在地上不停地哽咽道歉。
烈日投射下來,時間好像回到了我和陸回第一次見麵的時間。
父親因為我的狂躁症下狠心把我驅逐到國外的醫院。
我為什麼會得病?
還不是因為他們倆夫妻每天在我麵前上演雞飛狗跳的狗血劇情嗎?
自記事起,他們兩人吵著離婚誰也不願意要我。
在日複一日的爭吵中,我越發陰暗,狂躁。
從國外的醫院跑出來,我穿著病號服躲在角落裏看陌生的城市瑟瑟發抖。
一道散漫不羈的男聲伴隨著笑意打斷我的哭泣:
“誰家小女孩丟了?怎麼躲到這裏哭鼻子?”
陸回穿著灰色連帽衛衣,頭戴鴨舌帽,斜陽微風落在他身上,周身整個人都渡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光影逐漸重疊在笑容裏是道不盡的柔情。
他背著吉他,慢慢蹲下身遞過來一張紙巾。
那一年,我十三歲。
他十五歲。
我抬眸,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好像看到漫天星光。
他沒有追問我原因,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默默彈了一下午的曲子。
後來,我在醫院的誌願者裏認識了他。
聽說,他也是被父母“流放”到國外的。
但是,他好溫柔。
不像我,渾身都是戾氣。
我總是控住不住情緒想要逃離,想要破壞,想要毀滅。
慢慢地,我在他的音樂旋律裏慢慢療愈。
白天,我呆坐在他身邊,盯著他手指在鋼琴上舞動。
夜晚,我們倆在天台上,他背著吉他還會不時低唱幾句。
他總在我每一次接近崩潰的邊緣出現在我麵前,輕輕抱著我,安撫包容我的一切情緒。
他說:“周舟,每個人來到這世界都提前看過自己人生的劇本,你還是決定來了,是因為你對這個自己的劇本很滿意,才想要體驗這個人生。所以,記得往前跑,雖然我們小時候看的世界很小,但是未來光明璀璨。我們一起期待。”
他也會孤單落寞。
我也學著他,靜靜呆坐在他身邊。
不會樂器的我隻能拉著他的手不停把玩,一根一根摩挲過去。
我說:“陸回,即使是太陽也會有下山的時候,月亮也會有圓缺。但是我一直都在。”
我永遠記得那年冬天的雪,
陸回長翹的眉眼上掛滿雪花,眼神真摯望著我。
冰天雪地裏,他的唇和手心都是炙熱的。
仿佛整個世界都凝結在那一刻化為永恒。
......
“周舟,你這又是鬧哪一出?今天又上這兒來堵我?”
顧容晟緊緊牽著林白露的手,目光冷冷投向我。
“說要分開的也是你,緊追著我不放的還是你。周舟,你好好服個軟,我們婚期照舊。”
我抬起頭來和顧容晟對視,瞥見林白露另一隻手攥著裙身的手陡然收緊,秀眉緊蹙期待我的回複。
想起來我以前真的是戀愛腦,居然會把他當陸回的影子,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我搖了搖頭。
“那你天天鬧得是哪一出?我還以為你跟外麵女人不一樣,有婚姻就別求愛情了,反正都是應付家長,各玩各的不好嗎?”
我簡直要苦笑了。
“顧容晟,我現在心裏眼裏都住滿了別人,塞不下你了。”
片刻後,他的臉上終於難看起來。
“周舟,戲演多了就過了。”
我蹲得腿麻,扶牆起身冷冷嗤笑出聲:“顧容晟,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像他嗎?你穿著衛衣的時候,你安安靜靜不說話彈琴的時候,你那雙手像極了他。”
我動作輕柔地替他扶正了衣領的領帶,輕輕說道:“所以啊,就算是你做了那麼多出格的事,我都能忍,可是你看看你這手,這衣服......”
還沒等我說完,顧容晟猛地甩開我。
“所以你真的把我當替身?”
他頂了頂後槽牙,怒不可遏再次重複發問:“你她媽把老子當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