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挑斷手筋腳筋,剜了雙眼,折磨致死。
可父親提起我卻依然滿口咒罵:“我沒有那樣的出生兒子!他死在外麵才好!”
我被他用皮帶暴打,給他買的補品被他全數扔進垃圾桶。
他當著左鄰右舍的麵毫不留情地一個耳光甩在我臉上,咆哮著讓我滾。
可當我的屍體穿著警服戴著勳章,被同誌們抬到他麵前時。
這個老兵卻發了瘋似的嚎啕痛哭著。
“兒子,爸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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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
被挑斷手筋腳筋、戳瞎了眼睛,渾身被打得沒有一處好皮肉。
最後被當胸一刀,徹底了結了這條命。
其實到後來,反而活著對我才是折磨。
我每分每秒都愛期盼著這兩個畜生能早一點結束我的生命。
最後一刀刺進心臟的時候,我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
因為痛覺已經在過去這幾個小時的折磨中逐漸麻木了。
眼前漆黑一片,可我心裏卻無比光明。
我知道,我的消息已經傳遞給了我的組織和戰友,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裏。
然後徹底搗毀這個巨大的製毒販毒窩點。
整整十年,我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漸漸地,失血的寒冷莫名地離我遠去。
我的魂魄竟然脫離了身體,緩緩飄到了半空中。
我看到了自己慘不忍睹的屍體,和旁邊那兩個喪心病狂的犯罪分子。
其中一個踢了踢我的屍體,發現我真的斷了氣之後狠狠啐了一口:“終於死了,真他媽是硬骨頭,竟然扛了這麼久,打得老子都累了。”
“來,搭把手,把他扔後山廢品站去!”
我飄在半空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屍體被這兩個人抬向後山,扔進了這個荒涼的廢品回收站。
而我的魂魄竟然不受控製地飄過了大半個城市,回到了那個我無比熟悉的小區。
小區裏,一個佝僂蒼老的身影正緩緩走在我前頭。
我眼眶一陣酸澀,忍不住哽咽地叫了一句:“......爸。”
可老頭聽不到我的話,兀自往前走著。
旁邊的鄰居強叔看見他笑著搭話:“老程,你家那小子呢,我可有日子沒見他回來了?”
原本麵色和煦的父親立刻沉下了臉,破口大罵道:“我十年前就沒有兒子了!就算有,現在也不知道死在哪兒了!”
“人怎麼會有畜生兒子?!”
“他那天瘟死了才算是成全我老程家的家門幹淨!”
我的心一陣抽痛,方才被尖刀穿過的地方仿佛淬了毒似的灼燒著。
這十年來,我回家的次數不多,可是每次回來聽得都是同樣的話。
前年年三十那天,我提著買的菜回家,想跟父親一起過個好年。
沒想到開門就被父親甩手給了一個耳光:“滾!滾出去!我不要你買的東西!”
我麵前揚起笑臉討好著:“爸......您就讓我在家吃頓飯,吃完我就走。”
沒想到父親竟然當著左鄰右舍的麵把門口的垃圾袋整個丟到了我頭上。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種畜生都不如的兒子!你最好給我死在外頭,永遠別登我程家的門!”
酸臭的垃圾和剩菜甩了我的滿臉滿身,鄰居們低聲嘟囔著。
“哎,這老程也是真狠心。”
“你知道什麼啊,老程家這小子不學好,在外頭吸毒鬧事偷雞摸狗的,活該!”
我的臉因為羞恥變得滾燙。
大年夜,我頂著一身的垃圾,在寒冬臘月的馬路邊兒上獨自坐了一夜。
那天夜裏下了雪,而我的心比雪更冷。
思緒被麵前的嗤笑聲打斷,我知道這鄰居是故意的。
小區裏誰不知道,老程家的小子因為吸毒被警校退了學,大好前程付諸東流。
而那個當初我考上警校時以我為榮,逮著誰都要誇自己兒子兩句的老程,也成了整個小區的笑柄。
這個鄰居強叔年輕時候調戲婦女,被我爸這個退伍兵揍過。
這麼多年兩個人一直關係不睦,所以他說話專戳人肺管子。
強叔聽到我爸這話頓時笑了:“老程,你這說的是啥話,再不是人那也是你的種,也是你兒子啊。”
父親的鐵青著一張臉,咬著牙:“我沒有這種兒子,那種敗類,老天爺怎麼不降道雷劈死他!”
說完,父親邁步快速離開了。
我飄在老頭旁邊,眼睜睜看著老頭下壓的嘴角幾不可見地顫抖著,然後眼圈一點點紅了。
我的心頓時比被尖刀刺穿的瞬間還疼。
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滑下,我顫抖著說了那句憋在心底的話。
“爸......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