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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熟悉的閨閣之中。

躺在太傅府柔軟的床上，我還是那個金尊玉貴的明家小姐。

那些極致的歡喜、恐懼與痛苦，好像隻是普通的一場噩夢。

老天爺怎地如此心狠，為何不願成全我不入塵世的願望！

執念纏身，我因此斷斷續續病了許久。

半月之後，才能勉強控製住自己時不時崩潰的心情。

確保在聽到關於新帝的任何話題，不會突然身體戰栗的情況下。

我才走出房門，準備向父母請安。

剛到門口，就聽到了父親語帶鄙夷地和母親討論著新帝。

窒息感突然席卷而來，我頓時僵立在原地。

在丫鬟的提醒下，我才飄飄然進屋。

父親還在那裏吐槽，“新帝生在詔獄，長於宦官之手，小子狂妄，心性已定，以後怕是......”

我慌慌張張跑上前，想要捂住父親的嘴。

卻將父親、母親嚇了一跳。

“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堂堂太傅家小姐，你是要丟盡我們的臉嗎？”

父親冷淡叱責的話語，讓我清醒過來。

“這孩子，病了一場，瘋魔了不成，規矩都忘了。”

母親打著圓場。

我怎麼忘了。

明家人，自來講禮，女子更是要嚴格遵守三從四德之道。

他們看不起蘇姐姐平民身份，所以才會將我送入宮。

為的就是有一日，送我登上後位。

原本想要勸父親謹言慎行的話，變得難以說出口。

和家人一起，鴉雀無聲地用完膳後。

我纏著母親，賴在她的腳踏邊。

她溫暖的大手，安撫般拂過。

我的勇氣重新積聚，試圖解釋自己行為的異常。

明家不能繼續下去了。

皇帝就是個瘋子，前半生不堪的經曆，已經注定他就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他恨極了世家，重用宦官和外戚。

刻薄寡恩，不將人命當回事，動輒便是抄家滅祖。

如今不過是剛剛登基，還要依賴世家扶持。

可他就是那冬眠的蛇，早晚都要反咬你一口。

我是萬萬不能進宮的。

明家若是能早點放棄權勢，退居江南老家，或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命。

我沉浸在情緒中，激動地訴說著想法。

卻被母親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眼神，仿若經年的寒冰，沒有一絲溫度。

“廢物，明家精心培養你多年，如今不過是讓你進宮，為了推脫責任，竟能想出這些惑亂人心的話。少做白日夢，沒事就回去好好讀讀《女則》洗洗腦子，想想你到底該怎麼做。”

說完，就讓下人將我送回房間，封了門窗。

被禁足了。

我怎麼忘了，母親向來遵循以夫為天的準則。

沒有父親發話，她絕不允許我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丫鬟說，明家二小姐即將入宮為妃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

我麻木地揮舞著筆墨，努力練習著狂草。

以前，為了維護世家女雍容端莊的名聲，我隻寫簪花小楷。

規規矩矩，毫無生氣。

如今被控製在方寸之地，關的住我的人，卻再也管不住那刻想要反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