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兮玥隻覺得自己已經體無完膚,痛到了極致,心臟都快要凍結了。
“你那天走錯房間了,在你酒裏動手腳的是陸詩雨,我沒有做那些事,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相信我一次!”
陸蕭然被她的嘴硬氣的頭昏不止,用力扶住牆壁,怕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她氣死在這裏。
他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哭笑不得地說:“你讓我相信你,好,我相信你孩子是我的,可是結果呢?”
孩子,啊,那個沒來得及來到世上的孩子。
“我隻有過你一個男人,你一定是弄錯了。”
淩蕭然前所未有的失控,漫天的怒意混雜著說不清的情緒,在胸腔裏來回碰撞。
“夠了!詩雨就算這次手術成功了,這輩子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健全的活著,你也別想!”
他撿起地上那把刀,刺了過去。
“啊!”陸兮玥痛的弓起身體,手上的痛意不斷傳來,都不及她心痛的萬分之一。
“淩瀟然!”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穿透時光、皮膚、骨骼、落在命運的紙上,壓抑已久的委屈和痛苦奔湧而出,淚水溢滿眼眶。
她淒厲的慘叫,聲聲入心。
淩瀟然,那個曾經愛的刻骨銘心,現在就傷的她痛不欲生的人。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為什麼要在我死心以後,在殺死我的孩子以後,還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我,為什麼連她可以謀生的右手都要廢掉?
淩蕭然拿起手帕,認真的擦拭著手上的血跡,“小玥,就一刀就當是你還詩雨拿一刀的,以後,我......”
“不必了。”陸兮玥不想聽他接下來的話,靠著牆穩住搖晃的身形。
“什麼?”
陸兮玥粲然一笑,配著臉上的血痕竟有種說不出的淒婉之美。
“淩瀟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她怎麼在這種時候,突然說起那麼久遠的事。
“那時候我父母剛剛去世,家裏都是找上門的股東,我無處可躲,就逃到了家裏附近教堂的小閣樓上。
那是我媽媽帶我去做禮拜的時候我發現的秘密基地,我那天難過的想跟爸爸媽媽一起去死,但是有一個小男孩發現了我,闖進我的秘密基地,也闖進了我的心。”
這是她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說起過去,也讓他震驚不已。
“小玥,你......”
陸兮玥手指抵在唇邊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將一顆紐扣放在他的掌心。
“後來我就忍不住關注他,靠近他,即使後來他辱我折磨我,不肯承認我的身份。
我以為他總有一天會知道誤會了我,不再對我懷有偏見,可是我沒等到那一天,他卻成了我的姐夫。”
伸手抽了一支不知道誰插在病房裏的玫瑰,夾在手上把玩著。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回應我的愛,那天晚上也是他自己闖進來的,我沒有做過他說的那些事,也沒有要他來喜歡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
陸兮玥已經走到了窗戶邊,她靠坐上去,兩條細長的腿晃蕩著。
淩瀟然看到她纖細的腳踝,這個女人什麼時候竟然瘦成了這般。
玫瑰咬在唇角,襯得陸兮玥蒼白的臉也有了一絲血色,說不出的嬌媚。
她嘴角輕輕一翹,“淩瀟然,以後我都不要再愛你了,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再遇見你了。
愛你實在太疼了。”
愛?她竟然說愛,這還是她第一次說起愛,卻又在說不要愛他了,胸口像是缺失了一塊兒,可以聽到冷風吹過的呼嘯。
淩蕭然看著她坐在窗台,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想喊她下來,還未開口卻聽見陸兮玥說:“對了,蕭然哥哥,救你們家老爺子的人其實是我。”
陸兮玥嫣然一笑張開雙臂,身體往後仰去。
下墜的過程,她很平靜,指尖可以感受到風的速度。
聖經中說:愛如捕風,恨如朝露。
她此刻可以感受風的撫摸,感受風的溫度,聽到風的聲音,張開雙臂好似等待一個不可抵達的擁抱。
誰沒有試圖捕捉過注定要離散的風呢?
落地前她想,她的死,就是最好的報複了吧。
淩瀟然瞳孔緊縮,衝過去想抓住她,卻隻抓住了一片衣角,抵不住重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如斷翅的蝴蝶一般下墜。
然後“嘭”的一聲,摔在地上,鮮紅的的液體在她周身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