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瓷躺在那裏,像是一具豔屍。
正值臘月,前兩日剛落過初雪,如今太陽出來一照,瑞雪化水,寒氣侵入骨髓。
破舊衰敗的大梁朝冷宮,門框冷得結了層冰,房間裏卻熱烘烘的。
沸水熱烈地在中間的炭堆上滾著,坐在床沿的大梁皇後光彩照人,一身十二間色錦繡羅裙,在炭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她撫唇一笑:“潑。”
身後的太監應了一聲,從手腕上抽出剛浸濕的毛巾,拎起沸騰的水壺,朝著地上的女子下身潑去。
“刺啦”一聲,女子身體抽搐,麵部扭曲,張開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呼聲,竟是個啞巴。
刺骨的寒與炙熱的火交織,她痛不欲生地暈了過去,緊接著便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姐姐真是天姿國色,哪怕手筋腳筋被挑斷十年,廢了一雙眼睛和嗓子,也能靠這樣的狐媚姿色勾引聖上!”皇後打量著越青瓷的臉,越看越是嫉恨。
這十年的磋磨時光,也擋不住越青瓷天生的嬌豔容貌。
配上她這茫然可憐的姿態,難怪謝致還會動心,三番五次地來冷宮臨幸她!
她猛然一扯越青瓷的衣裳,曖昧的紅痕遍布,更是惹得她妒火中燒!
“來人,拿本宮的紅鸞鞭來!”皇後輕啟紅唇。
地上躺著的越青瓷身體抽搐了一下,皇後微微一笑:“好姐姐,這就害怕了?不過你這命,還真是硬,十年了在這鬼地方還能不死。”
“你放心,我會好好地給你上藥,保管讓你的燙傷,鞭痕都消失的一幹二淨,關了你才十年,我們的日子,長著呢!”
十年。
自打她被關到這冷宮,宮人的侮辱,謝致的強迫,越霜柔的殘忍,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都不要她死,要的是她生不如死。
“越霜柔。”
沙啞的,蒼老的,完全不似人能發出的聲音忽然冒出來。
越霜柔一愣,卻見越青瓷緩緩仰頭,她睜著一雙朦朧的,聚焦不了的眼,明明看的不是越霜柔,眼神也沒什麼威懾力,越霜柔的心頭卻浮上一股莫名的恐懼。
“你冒名頂替我入主中宮,廢掉我的手筋腳筋,毀掉我的眼睛和嗓子,毒死我的母親,構陷我的兄長,日日夜夜虐打我十年,樁樁件件,可有一刻後悔?”越青瓷的聲音既慢又清晰。
越霜柔愣了愣,隨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聽聽,這瘋婦對本宮說什麼胡話?後悔?哼!”
她語氣陡然陰狠,忽然貼緊了越青瓷的耳朵:“好姐姐,我永遠不會後悔,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般微笑著看著愚蠢的你,落入我的圈套。”
“再說了,冒名頂替的主意,可不是我出的,嗬,恨你的人可從來就不止我一個,你以為咱家大房的人裏,就沒有恨你的?”
越青瓷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來。
越霜柔得意一笑:“不過,你有什麼好委屈的?若不是你仗著自己的嫡女身份,硬要奪了我的三皇子妃位置,我與致哥哥又怎麼會分開?都是你自找的!”
越青瓷的臉上有諷刺的意味一閃而過,聲音很輕:“奪?我被算計的與他躺上了同一張床,那也叫奪?”
越霜柔眉頭一橫:“什麼算計?不過是你這狐媚子的狡詐之言!”
還未等她抬頭,耳朵上劇烈的刺痛感像錐子一樣鑽入了腦子,她慘叫出聲:“大膽!越青瓷!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