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終於氣極反笑道:
“所以,你們想怎麼辦?”
“什麼叫我們想怎麼辦,繪丹,現在是你爸爸走了,你媽也病倒了,是舅舅舅媽看你還是個學生才想過來幫你,你這孩子怎麼就一點都不懂事呢!”
說話的是我大舅,他老婆在旁邊一唱一和地附和著,他們的兩個兒子在後麵人高馬大地杵著。
明明四個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卻把病房裏的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我知道舅舅是想靠人多勢眾來壓迫我這個剛剛喪父的女大學生。
“繪丹啊,你才上大學多久啊,大一才過去一半,你讀的又是美院,學藝術多燒錢啊,你這拿畫筆的手又沒沾過陽春水,哪裏知道柴米油鹽貴,舅媽沒有女兒,可是一直把你當親閨女疼的……”
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親人”,我暗暗咬緊牙關握緊拳頭。
他們打的什麼算盤我雖然還不太清楚,但我明白左不過都是圖個“錢”字。
我爸生前掙錢不容易,我又怎麼可能傻乎乎地便宜了別人!
但在親族觀念大過天的這個小城,身為小輩,我是絕對不能主動跟長輩翻臉的,
隻要我敢這麼做,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外人就能一人一口唾沫噴死我和我媽。
啊對,我媽還在病床上躺著呢!
“媽,你終於醒了!”
在我媽醒來後,我趕緊按鈴叫來了護士。
結果沒想到,我自己想破頭都不知道怎麼打發離開的大舅一家,卻因為護士輕飄飄的一句話而主動告退。
白衣天使說的是:“病人醒了就可以做檢查了,家屬先去繳費吧。”
陪著我媽做完所有檢查回到病房的時候,窗外的天都黑了。
中年喪夫對我媽的打擊不小,她就是猝不及防聽到我爸的死訊而暈倒的。
“繪丹,媽沒事,不用住院,明天就去辦出院手續吧,你媽我沒用,不會賺錢,家裏的錢還是省著點花吧。”
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轉而提起另外一件事:“媽,爸的喪事咱們怎麼辦?”
病房裏瞬間陷入一片沉默,辦喪事就意味著直接麵對一個人的死亡。
而那個人,是最愛我和我媽的爸爸。
見我媽不說話,我剛想說點什麼勸慰她,手機鈴聲就響起來了。
是大舅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