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臟的疼痛愈演愈烈,先前尚能在深夜裏忍耐,捂著腹部慢慢緩和,如今卻能持續折磨我整整一日,服何藥方都無效,每每掙紮著想要進食,最終隻能吐得滿地狼藉。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病情,假裝自己還可以陪周瑾瑜很久。
於是我隻能自己拿起掃帚清理汙穢。
奪嫡之時,周瑾瑜常有應酬,每每皆一身酒氣來到我房中,還將我房中嘔吐得不堪入目。
我從未有過半句怨言,默默將房間打掃幹淨,床榻舒適,再用巾帕替他擦拭麵容……
那時喝醉的周瑾瑜總是會側臉避開,嘲諷出聲,“你以為我會感激涕零嗎?”
“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是你害死了煙兒……”
“我恨你一輩子。”
麵對他的指責,我選擇沉默不語,因為反駁也隻會換來他的不信,
我隻是反複擦拭他的臉龐,我告訴自己,再耐心些,周瑾瑜終會忘記煙蘿,那時便會回頭看看我。
今日周瑾瑜歸來,不再是以往的冷漠疏離,他甫一見到我就疾步走來緊緊抱住我。
他的懷抱溫暖如春,這是我一直以來渴望擁有的,隻可惜我已油盡燈枯。
他寬大的手掌在我身上遊走,熟練解開我的羅衫,輕吻我的臉頰,可口中的話語卻冰冷刺骨,“江煙,你如今隻剩下這點用途了。”
“放妾書給你後,我會給你一個田莊,你便不要出現在煙兒麵前,讓她想起以往的悲苦。”
我不懂為什麼周瑾瑜對煙蘿用情至深,“瑾瑜,你愛煙蘿什麼?”
我多麼想知道啊,哪怕讓我死心也好。
或許是念在我多年的照顧和即將分別,他終究咽下了冷嘲熱諷,“她為我舍棄了一顆腎臟,今生今世我都欠她,隻要她所想,我都會傾其所有為她完成。”
他的話語讓我感到好笑,我果真發出笑聲,笑著笑著淚水模糊了眼眶,“你身體裏的那顆腎臟,原本屬於我啊,周瑾瑜。”
周瑾瑜動作稍滯,旋即堅稱,“休得再編造謊言,煙兒絕不會欺騙於我。”
我被他強硬地帶到床榻之上,我呆望屋頂,我已麻木,這不是我一直期盼的場景麼。
他溫存時喚的不是“煙兒”,而是“江煙”。
為何此刻我卻無法歡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