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蘿離世的那個夜晚,周瑾瑜醉酒難醒,我不曉得他從哪打聽到是我害煙蘿離世的,於是在京中推波助瀾,讓原本懷疑我失去清白的人家更加肯定我早已被人玷汙。
我以為他的報複是要逼死我,可就在我懸梁自盡之時,他又救下我,說是已經同我爹娘說定了,讓我入王府成為他的妾室。
那時候我想,他總歸是對我有一絲絲眷戀之意的吧,不然不會看著我去死。
可是在我們新婚之夜,抱著我的他柔聲低語:“煙兒,我好想你。”
我抑製不住淚水滾落,我叫江煙,我在心裏偷偷想,他或許是在喊我吧。
這份言辭的錯位,我如飲甘霖。
隻願能陪在他身旁,他總會察覺我的深情厚意。
彼時皇子奪嫡之勢愈發激烈,周瑾瑜與大皇子向來交好,為了能讓大皇子坐上皇位,他更是不停奔走。
作為他府中唯一的妾室,不得不替他與諸位官宦夫人應酬。
官宦夫人看不起我,可是卻因為王府隻有我一個女眷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我,慢慢的也被我的才華折服,成為手帕交。
隻是我沒想到,失去一顆腎臟的我,慢慢竟會開始嘔血。
我想,我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可是為了證明心中的猜想,我還是去了西街的醫館,為自己求個答案。
三更時分,周瑾瑜歸家見我仍獨坐於案前,不禁眉頭緊鎖。
“怎不早早歇息?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與幽魂有什麼區別?”
聽聞此言,我強擠出一絲笑容,早已習慣了他冷言嘲諷。
聞到他身上酒氣與香脂味,我盡力忽視心中的難堪,溫柔詢問:“已經給王爺準備好了醒酒湯,是否要喝一些再休息?”
周瑾瑜揮揮手,臉上寫滿不屑,徑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但我依舊為他擦淨臉手,又為他脫去了鞋靴,將醒酒湯放於熱水中溫著。
隻因我知道他一旦飲酒,次日必會頭痛欲裂。
晨曦微破,煩躁不安的周瑾瑜發現桌案上一如既往的醒酒湯與精心準備的早膳,並無絲毫驚訝,一切皆成習慣。
他喜好清淡,雞蛋務必糖心,否則不吃。
清粥務必是文火,否則便是倒了。
這些都是我在他一次次皺眉之中悉心記下的點滴。
我是周瑾瑜府中唯一的女子,皇上多次向周瑾瑜提及讓我成為側妃,可周瑾瑜卻說王妃尚未定,若是先有側妃,難免讓未來的王妃心中生怨,索性等王妃入府之後再說。
我知道,他這是為煙蘿留著位置。
如今我命不久矣,可是周瑾瑜卻可以迎回他的愛人。
我從丫鬟口中得知,周瑾瑜迎娶煙蘿的事情,也從她們口中知道煙蘿當年落入江水中,被下遊的百姓救了的經過。
可是她失憶了,如今想起來前塵往事,這才拖那戶人家送她回來。
丫鬟們皆憐我對周瑾瑜一片癡心,且為人和善,對我也是體貼照顧,就算說起周瑾瑜即將娶新王妃,也是表示即便新王妃進府,她們還是最向著我。
我聽聽便罷了,我命不久矣,若是讓煙蘿知道,這些小丫鬟對我俯首帖耳,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幺蛾子,甚至這幾個小丫頭的命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
隻是沒過幾天,我發現小丫鬟們對我的態度與之前大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