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晦暝,窗欞被冷冽寒風無情撞擊,連院中青竹都折彎了腰。
醒時,我的後腦勺陣陣發疼。
我爹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我留。
我起身倚在軟枕,聽小玉說,謝之晏正在外麵。
我腦昏頭漲的將藥碗扔出去,火氣之大直衝天靈蓋。
「都和離了,他還來作甚!」
麵對謝之晏,我總有種莫名厭惡。
也不知道謝之晏給我爹灌了什麼迷魂湯。
不僅鐵了心將我和謝之晏捆綁在一起,還編出我和他曾青梅竹馬,姻緣天定的謊言。
笑話,我壓根就不認識他。
我隻是一年前腦子被驢踢了,暫時失了一段記憶而已,又不是什麼都忘了的傻子。
縱使認識,但遠在邊疆的秦小侯爺才是我的青梅竹馬。
我撫著沉悶得像是被重錘一下一下擊打的胸口,長舒一口氣。
到底做了一年的夫妻,我撐傘前去。
凜冽的大雨浸濕謝之晏全身上下,也打濕我撐傘的手。
謝之晏下意識掏出帕子,待伸出手時發現帕已濕透,無措怔住。
他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帶著顫抖,而後克製放下。
我佯裝看不見他的臉色蒼白得像是寒冬的一捧雪,「謝之晏,你還沒有被我折磨夠嗎?」
幾聲咳嗽傳來。
謝之晏單薄的身子坐在輪椅上飄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
他緊抿雙唇,好似強忍什麼難以言說的痛苦。
「綰華,我知道…我隻是想將這個給你——」
「你的生辰禮。」
謝之晏將懷中捂得完好的木雕遞給我,是我的模樣。
抬手,隻見傷痕累累。
我冷淡接過,徑直扔到池塘,譏諷道:
「我李綰華最瞧不上這堆破爛木頭,勞你費心。」
冰冷雨珠砸過水麵,泛起苦澀漣漪。
謝之晏急促咳嗽起來,一口鮮血濺在他雪白錦袍上,像寒冬傲雪的梅,觸目驚心。
驀地,我眼中血色愈來愈濃。
每次都是這樣!
傘落,踉蹌,心也揪著的疼。
「綰華!」
謝之晏急切尋我的裙角,不慎狼狽倒地。
他死死拽住我,那綿軟無力的腿被他拖拽,用一雙受傷的星眸仰頭望我。
我突然想起,那日我滿府尋劍卻尋不到,煩躁愈盛。
一氣之下便命人搬石頭砸爛謝之晏親手搭築的木屋。
謝之晏頓時跌下輪椅,拽住我的裙角啜泣。
他驚慌失措,好似怕我消失一般緊緊勒著我的小腿,痛苦嗚咽:「綰華,別再用刀子戳我的心了。」
一樣的可憐。
一樣的低賤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