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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移了一個院子。

娘親還沒失寵時，我們住的屋子。

婢女魚貫而入，捧著各色絲綢，要我挑選來裁製新衣。

爹爹的授意。

這是最看勢力的地方，這五年來別說新衣，冬天的炭火都被婢女克扣，我和娘親隻能抱在一起取暖，裹上那床破破爛爛的棉被。

可人死債消，娘死了，我還活著。

這一場病勾起了裴翊的愧疚也好父愛也罷，我到底從任誰都能奚落兩句的野孩子一躍成為相府大小姐，至少不用過挨餓受凍的日子了。

婢女傳話，趙月如要見我。

我斂眉站在堂前，趙月如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既嫁給了裴郎，那便是你娘了，你理應給我奉茶。”

我微微抬眼看她，恭敬行禮，“姨娘教訓的是，庶娘，自然也是娘。”

趙月如一掌壓在木桌上，冷冽的瞪著我，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隨機鬆弛的靠在榻上，向身邊婢女使了個眼色。

我端著茶杯，婢女高舉茶壺，滾燙的茶水濺到我手上，溢出茶杯還沒有要停止的趨勢。

手心傳來灼燒的疼痛，我手一鬆，茶杯四分五裂。

趙月如冷笑一聲，“大膽！你破壞我和裴郎成親就罷了，讓你給我奉茶都不情不願，是不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她借機發作，命人把我壓在地上，輕蔑的用腳背抬起我的下巴，用力踩在我燙出血泡的手上。

鑽心的疼痛傳來，我忍不住哀嚎，伸出手抓住她的腳踝，指甲死死掐進她的肉裏，血液浸透指縫。

我眼睛血紅，用力抬頭瞪她，“我要告訴爹爹！”

趙月如吃痛的踹了我一腳，看著腳踝上的指甲印愈加憤怒，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拖到屋外烈日下，“你不過是他厭棄之人生下的孩子，你當真以為他會為了你罰我？”

她冷笑不止，“我可是救過裴郎的命！”

是了。

在裴翊和娘親鬧翻的第一年，他外出處理公務時碰上人刺殺，是趙月如替他擋了刀。

其實也就淺淺刺入腹部，離心臟遠著呢。

可我那爹爹適逢情傷，從此便把趙月如奉為心尖尖上的人，更是許諾納她入府。

不過，如果是真的愛，又怎麼會在成親之日打她呢？

我被趙月如罰跪在烈日下。

昨日濕透的地麵已經不見一點水分，趙月如得意的剝著葡萄，懶洋洋的垂眼看我。

我身體本就未好全，一個時辰下來，便已經打起了擺子。

趙月如打了個哈欠，挑釁的看著我，“冒犯我便是這個下場，日後見到我夾著尾巴做人，我到還能容你，否則，我到要讓你看看，這個相府如今誰才是女主人！”

我手撐著地麵，大汗淋漓，咬著牙死死瞪著她，嘲諷一笑，“我娘親是爹爹十裏紅妝娶回來的正妻，我是堂堂正正的相府嫡女，相府，什麼時候輪得到一個妾室做主了？”

趙月如的麵目逐漸扭曲，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我毫不收斂，繼續激她，“娘親雖然已死，可是趙姨娘，你才是該去她墳前奉茶的那個人！”

下人眾多，趙月如嘴角抽搐，臉色氣的漲紅，再也忍不住怒氣衝到我麵前，我踉蹌兩步退到池子邊上。

她揪住我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我，“你這個小賤蹄子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看著她，唇畔勾起冷冽的弧度，餘光撇見一角黑色衣袍，我抓住她揪著我領子的手，眉眼一彎，笑的愉悅，“趙姨娘，我敢做的事情，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