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帳篷給自己做了簡單的包紮,不想再回到人多的地方,獨自找了個小河邊躺著等著晌午開飯。
太陽曬得人暖暖的,天空蔚藍,河水清澈,這都是我在冷宮裏看不到的美景。
我靠著大石頭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冷不丁聽到有人說話。
“阿鴦那丫頭這兩年倒是又長開了不少,該凸的凸該翹的翹,性子又辣,弄到床上一定很爽。”
“哼,她你都要?估計早都獻身給太子,讓人家給玩膩了丟了。”
“我又沒說要她當正妻,就她那個家世,給我當個侍妾玩玩就罷了。”
“你可當心著點吧,太皇太後正鉚足了勁要給她找婆家,她那種女人,誰挨上誰倒黴。”
若是從前的我聽了他們這種話,定要大鬧一場,讓太皇太後重重的懲罰他們。
現在,我摸了摸手臂上的傷疤,能這樣安安穩穩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我不追究,卻聽到有人替我出頭了。
“你們身為大男人,這樣說一個姑娘家不覺得羞愧嗎?”
我好奇地抬頭,看到一個身披銀甲的少年將軍正一臉怒容的盯著那群紈絝子弟。
我認出他是新回京的總督穆易的兒子穆青山。
他年紀雖輕,卻難得的踏實穩重,剛升了禁軍統領的職位,如今風頭正盛,皇上和太皇太後都很看重他。
剛剛說閑話的幾人臉上都訕訕的告罪。
他們不是怕穆青山這個毛頭小子,而是怕他的身份地位。
貴族的子弟們,最是勢利。
我內心很感激這位少年將軍,他大概是剛回京,沒聽過我那些可惡的事跡吧。
晚宴上,太皇太後與一位華貴婦人相談甚歡,我聽出那位婦人就是穆青山的娘,她也曾是位郡主,如今丈夫和兒子都有出息,在場的沒一個不羨慕她的。
太皇太後突然又點了我的名字:“阿鴦過來,這是穆夫人,為人最是和善的,你來替夫人盛一碗湯。”
又轉頭對穆夫人說:“阿鴦這丫頭我留了許多年,最是貼心,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終身,如今見了青山,我很滿意。”
周遭頓時一片安靜,饒是個傻子也能聽出太皇太後的意思了。
穆夫人剛剛還容光煥發的臉立刻變得灰敗。
我端了湯碗遞給她,看著她顫抖地接下,我心裏既愧疚又同情。
我若有一個青山一樣優秀的兒子,定也會想給他尋個般配的好女子,所以我不怪穆夫人的失態。
當晚在營帳裏,我又做了一個從前的夢。
在爹娘的葬禮上,親戚們都在爭家產,我縮在靈堂後哭。
還是小皇子的毅廷來了,聽見了他們的爭論,拍板道:“既然他們有女兒,那這份財產就是他們女兒的,誰也別想搶了去。”
他不怒自威,沒人再敢打我家產的主意。
他從靈柩後把我挖出來抱起,說是皇奶奶要把我接過去。
我看著他好看的臉,心裏認定了他就是天上的神將,把我救出了苦海。
再後來,他看我的眼神變得厭惡。
他跪在皇上和太皇太後麵前,一字一句地說:“阿鴦性子頑劣不堪,如今破壞了和親,理應重罰,恕兒臣不能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