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韓聞舟叫了個獸醫過來,幫我檢查身體。
獸醫給我打了麻醉劑,又用了些藥,我身上的疼痛感減輕不少。
晚上入睡前,韓聞舟將裝著我的小盒子放在他的枕邊,我得以看見他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那是一張又一張,我和蕭逸的婚紗照。
發送日期大概是韓聞舟回國前,發送人是孟藝柔。
她在最後補充:他們要結婚了!給你看看結婚照,很般配吧。
韓聞舟在黑暗裏,沉默著翻看這些照片。
拍婚紗照的時候,我尚且被蒙在鼓裏,滿心以為自己以後會過上平淡卻幸福的生活。
所以照片裏的我,笑容格外燦爛。
那樣的笑容,不光刺痛了現在的我,更刺痛了韓聞舟。
他把手機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第二天,躺在地上的手機嗡嗡個不停。
床上的韓聞舟蹙了下眉,最後起身接起電話。
聽筒那頭是個很熟悉的聲音,語氣焦急,“少爺,韓先生才去世不到三個月,就有人上門來說要賣房子!您快過來看看吧!這可是韓家的老宅啊,怎麼能讓一個外人賣出去呢?”
老傭人沒有說那人是誰,他大概也不認識。
我卻隱隱猜到,這麼無恥的人,除了蕭逸,不會有別人。
韓聞舟和韓叔叔關係一直不好,在國外十年隻回家兩次。
一次是我媽的葬禮,一次是韓叔叔的葬禮。
韓叔叔去世前把他的大部分財產給了我,這其中也包括韓家的老宅。
蕭逸拿了我的股份還不夠,還想要把房子賣了,讓他的錢包更充盈。
反正我已經死了,韓聞舟對韓家的事也不關心。
他抱著僥幸心理,能撈一筆是一筆。
可他沒想到,韓聞舟回了國,還有個忠心的老傭人打電話告知這件事。
正在指揮工人把值錢的東西搬出去的蕭逸,看到韓聞舟,自然是大驚失色。
“你......你怎麼來了?”
韓聞舟沒理他,一腳踩在工人準備搬走的紫檀木床板上。
在場的工人都停了下來,看著對峙的兩人。
蕭逸此時像個偷東西的賊被抓包一般,漲紅了臉,對工人們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他向後退了幾步,“我告訴你韓聞舟,這棟別墅已經是楚楚的了,是她委托我賣出去的。”
韓聞舟愣了愣,隨後渾身散發出戾氣,“她倒是好本事。”
我在他麵前拚命撲扇翅膀,多想告訴他我沒有,是蕭逸居心不良,想賣了房子換錢。
可韓聞舟像靈魂抽離出身體一般,臉色慘白,曾經漂亮有神采的眼睛如無波古井。
蕭逸看見他的反應,整個人放鬆不少,繼續往我身上潑臟水,“忘了告訴你,楚楚還讓我把房子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她說馬上要開始新生活了,再也不想看見這些老物件——”
話音未落,韓聞舟已經撲了上去,拽著他的衣領,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你這個吸女人血的雜種不配跟我說話!要賣房子讓尤楚過來跟我談。”
“楚楚她不想見你,啊——!!”
蕭逸慘叫出聲,捂著胳膊在地上打滾。
韓聞舟折斷了他的手臂。
這還不夠,韓聞舟走上前去,又狠狠踹了蕭逸幾腳。
他眼神陰鷙,嗓音發冷,“你敢動這房子裏一件東西,我不介意再捅你幾刀。”
蕭逸額上冒出冷汗,驚恐地瞪大眼睛,“我就知道,當初就是你!”
“滾。”韓聞舟冷冷看他一眼。
他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蕭逸走後,韓聞舟獨自站在淩亂的客廳中間,看著這個充滿了我和他美好的童年時光的地方。
落地窗的白色紗簾還在隨風飄動,院子裏的草坪還是一片蔥蘢,人卻早就不是當初的人了。
韓聞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照片,看著幼時親密無間的我們。
“嗬。”
他冷笑著,把照片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四分五裂,將我們的笑臉切割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