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結婚前一周。
我的繼弟韓聞舟在接到我的死訊時,竟輕輕一笑,
“也好,婚禮變葬禮,多省事。”
周圍人麵麵相覷,隨後佯裝附和。
不過心裏,大概要罵他是冷血的怪物。
後來,韓聞舟瘋了,找來法醫給我開膛剖肚。
我在他身邊環繞。
看著他跪在我的墓前,渾身是血,嗓音發顫,
“姐姐......我替你報仇了。”
韓聞舟回國了,他在國外待了十年,事業有成。
在外人看來,他多金紳士,外形又出眾,是世俗意義上絕對的成功。
他偽裝得很好。
隻是,那種不要命的瘋狂還是會偶爾跑出來。
就像現在,他開車在不限速的環山公路上狂飆,時速高到80邁。
墨鏡下的眼神陰鷙,薄唇緊抿,染上一層白霜。
我知道,他並不害怕隨時有可能喪命,隻是享受這種在生死邊緣遊蕩的快感。
化作蝴蝶的我攀附在他的衣角,為了防止被甩出去,六條腿幾乎釘入衣料。
突然一個急轉彎,輪胎接觸地麵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跑車幾乎半個身子懸空。
我心驚肉跳,他卻不以為意,急轉方向盤,輕巧脫離險境。
車子最終從山上下來,疾速駛入平直寬闊的大路。
兩邊是無盡的蘆葦蕩,被風吹得泛起層層波浪。
或許這種靜謐之美感染了韓聞舟,他緩緩停了下來。
我劫後餘生般長籲一口氣,扇動翅膀。
韓聞舟在這時注意到了我,濃密的長睫輕顫,似乎有些訝然。
他向我伸出手,我很識好歹地爬到他的食指上。
“你跟了我一路嗎?”
他的聲線偏冷,語氣卻柔和。
我撲閃兩下翅膀作為回應。
“不要命了?”他輕嗤。
隨後,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和我一樣。”
我覺得韓聞舟把我當成了他的同類,否則怎麼會對著一隻蝴蝶自言自語呢?
“......我的姐姐要結婚了,她連請柬都沒有給我。她明明說過,我們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弟。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敢邀請自己的弟弟去參加她的婚禮?你說,她是不是心裏有鬼?”
他當然不期待我的回答,隻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
這麼多年,我是他無法宣之於口的秘密。
他對我而言,也是如此。所以,我們雖然是名義上的姐弟,我結婚並沒有通知他。
可消息還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除了孟藝柔,不會有別人在其中通風報信。
她大概是想讓韓聞舟對我徹底死心,特地選在婚前一周告訴他,為的就是防止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可她還是不夠了解韓聞舟,如果他願意,什麼驚世駭俗的事都能做得出來。
他的事業和人脈都在國外,這次回國,除了破壞我的婚禮,我想不到第二個原因。
我僥幸又悲哀地想,無論他有什麼壞心思,都傷害不到我了。
一周後,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就會發現,新娘沒有到場。
她永遠也不會來了。
我很好奇,韓聞舟去到婚禮現場,卻發現我已經死了,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韓聞舟大概壓抑了很久,對著我喋喋不休,
“她看見我,會是什麼反應呢?會驚訝,會害怕,唯獨不會......不會去欣喜。”
說著,他諷刺一笑,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看著天空。
他眼神放空,喃喃自語,“姐姐,我給你最大的驚喜,就是出現在你的婚禮上,看著你嫁給別人。”
“我什麼也不會做,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心裏一顫,不愛便不愛吧。他對我的愛是沉重的枷鎖,隻會讓他活的痛苦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