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太子許諾會娶我,可轉頭便向新歡吐槽。
“是她死皮賴臉纏著我,我壓根就瞧不上她。”
我轉頭就和別人結了婚,他卻變了臉色。
我隻是勾唇一笑。
從今往後,他見我一次,就得跪一次。
因為我的夫君,是高高在上的帝君。
“皇後娘娘!”一小宮女闖進我寢宮,匍匐在地哀戚道:“華陽殿那邊傳來消息,陛下他恐怕熬不過今晚了。”
聞言我一時忘形,拍手歡呼,“老天開眼,終於!”
小宮女一臉匪夷所思地抬頭看我。
我不得不換上一副痛心疾首形容,捧著心口道:“恩愛夫妻不到頭,老天若是開眼,就叫我隨陛下一道去了吧——”
這一句哭嚎聲震九霄,慘不忍叫人聽。
表完決心,我收拾收拾趕往華陽殿,為防止讓人看出我雀躍的心情,我都忍住沒撩起我快樂的小裙擺。
華陽殿裏外已是哀聲一片。
我趨步進去,神情凝重,目光略略掃過淵溯那一排十幾二十個妃嬪,她們伏在那裏,個個淚濕滿襟,倒是比我這個正房傷心的情真意切一些。
美人垂淚我最看不得,尤其這些美人還是我挨家挨戶精挑細選來的,專門逮著那一心不想嫁人,隻想餘生富貴的木命女子,若是願意,我都召進宮來給淵溯做妃。
平時她們伺候淵溯不可謂不盡心,可是淵溯這個人吧,他腦子有毛病,一味暴殄天物,不,天珍——漂亮小姐姐們都是老天恩賜下凡的珍稀仙女!
我對天珍們道:“行了,人死不能複生,哭兩聲就得,該散散了吧。”
她們倒不用擔心自己的前程,我早背著淵溯把她們的將來一一給安排妥當,即便是淵溯沒了,也少不了她們的榮華富貴。
我可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正房。
她們聽我這麼一說,便紛紛拭淚站起來排隊往外走,走在最後那一個,提醒我道:“皇後姐姐,陛下他還沒駕崩......”
啊對,我一時沒有收住,高興早了不是。
我朝她揮揮手,“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較那三時五刻的真兒,陛下這會兒不死,反正過會兒也會死,走吧走吧。”
她詭異看著我,欲言又止,還是沒忍住,問:“姐姐聖眷多年,陛下平素對姐姐恩寵有加,恨不得剖心傾予,如今他要去了,姐姐竟是半點也不難過嗎?”
恩寵有加,剖心傾予。這孩子得對我和淵溯的關係產生多大的誤會,才能站在這譴責我薄情。
我無心與她辯解,點頭道:“嗯,就是半點也不難過,你說氣人不氣人。”
說完我留她在原地,自己旋身而去,暗中感歎不已,那小丫頭,好似對淵溯動了心。
嘖嘖,淵溯真是令人頭大,臨終還拖累人家個姑娘,沒必要,屬實沒必要。
我收斂情緒轉到殿內,透過鵝黃輕紗帳,看到寬大龍床上平躺的人影。
我的夫君淵溯,按人間壽數來算,如今是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差不多也該到了油膩的時候,然而他就不,即便是一副要死的病容,也遮掩不住他的風姿綽約風度翩翩風流倜儻風情萬種。
他雙手交疊搭在腹上,看著我,平靜且安詳。
我沉痛上前握住他手,道:“陛下你反思過沒有,你之所以壽不假天年,這麼快就要去了,皆因為你平時不愛運動。”
真的,淵溯此人,從我認識他開始,他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他無事從來不站著。
“生命在於運動,多麼痛的領悟,”我道,“經此一回你長個教訓,以後多動動吧。”
旁邊幾位太醫,見了鬼一樣看著我。
淵溯半闔著眼麵無表情,虛弱道:“皇後這番臨終關懷,著實令朕感動。”
旁邊幾位太醫,見了鬼一樣看著他。
他道:“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我瞥瞥一邊滴漏,距離他咽氣還有些時間,於是道:“還可以再聊個三刻鐘的。”
“有什麼話就說吧。”
他揮退太醫,目不轉睛看著我,微弱燈火中目光如炬,灼灼映著我。
大概這就是凡人說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