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望雅靜一點記憶都沒有，當然不記得原身到底怎麼下的水。別說是誰殺死了原身。

她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非要說的話，跟個小傻子也沒什麼區別。

望雅玉說的這話究竟是對是錯，沒有人知道。

望老爺子不可能問望雅靜這個小傻子。

而慕夢寒也不見得知道望雅靜是怎麼落水的。

望老爺子把藥方寫完遞給望雅玉，“你去抓藥，把藥給熬好。你姐姐要是好不了，你就得一直照顧她！”

望雅玉敢怒不敢言。

望老爺子細細給望雅靜受傷的手上藥。

此時的慕夢寒氣息漸漸趨於平緩，臉色也比剛剛紅潤了不少。

慕夢寒慢慢轉醒。

望老爺子忙完，上前對他說，“先別動，你先緩緩。你這個身子骨......下水救人......唉......”

望老爺子說著說著，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歎氣。

畢竟這兩人的娃娃親是從小就定上的。

慕夢寒救望雅靜這件事兒，也算是應該的。

但是......

望老爺子欲言又止，最終也隻能說，“你先在這裏緩緩，我去給你找點藥。”

說著他招呼著望雅玉，“雅玉，走吧，去屋裏跟爺爺一塊抓藥。”

她努力揚起笑臉，乖巧應道：“好的。爺爺。”

等兩人離開，望雅靜才慢慢挪步到慕夢寒身邊。

她其實是想給慕夢寒把把脈的。

但由於自己還頂著個傻子的人設......突然間會醫術了，豈不是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望雅靜還是有點擔心。

她看著自己這個所謂的未婚夫，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眼神裏充滿了自己看不懂的意味。

望雅靜下意識眨了眨眼。

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心裏的那點兒糾結。她繼續裝成小流氓。

開始往慕夢寒身上摸索。隻不過手掌被包了起來，隻能用指頭耍流氓了。

繞過針具，從臉摸到脖子，從脖子又摸到胸膛。

最終一把握住了慕夢寒的手腕。

她的無名指和中指，好巧不巧就搭在了平日裏大夫摸脈的地方。

望雅靜微微眯了下眼睛，感受著慕夢寒脈搏的跳動。感受著這個跳動傳來的信息。

經言見其色而不得其脈，反得相勝之脈者，即死。

這病，不好治。

看上去應當是先天性心臟病。

可惜這裏沒法拍片，不知道究竟是哪種類型的。

不過既然慕夢寒能夠活這麼久，那應當不是特別嚴重，可能就隻是幾處細小的地方，有血液逆流之類的。

不過像這種器質性的病。喝藥是沒什麼太大用處的，如果想要救好慕夢寒，那隻能開胸膛給他補好。不然的話，隻能祈禱靈丹妙藥了。

望雅靜把脈把的起勁，一瞬間忘了自己是個傻子。

而躺在地上的慕夢寒，看著望雅靜全神貫注的樣子，又看看她按著自己手腕上的手。

雖然慕夢寒身體動不了，但是，他的眼睛轉了轉。透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果先前不是他記錯了。

那他此時應該在水底漂著，而不是躺在這裏。

自己最後看到的，向自己遊過來的身影，應當就是望雅靜無疑。

可是望雅靜怎麼會......

望雅靜沒注意到慕夢寒的眼神，直到聽到屋裏傳來了往外走的腳步聲。

望雅靜才立馬收回了手。

她無意識轉頭就看到了慕夢寒那直勾勾的眼神。

最終她也隻能尷尬的眨眨眼。裝作自己什麼都沒幹的模樣。

爺爺走出來，來到慕夢寒身邊，一根一根的給慕夢寒起針。

等起完針之後，望老爺子才把慕夢寒慢慢扶起來。

“先把衣服換換吧。你可以穿子帆這個混小子的，你倆身形差不多。一身濕衣服對身體不好......”

慕夢寒有氣無力的借著望老爺子的勁兒站起身。

他十分小聲的說：“多謝望爺爺。”

等慕夢寒換過衣服，“望爺爺，麻煩你了。等我回去，緩過這一陣，再把衣服給送還回來。順便把藥錢也一塊帶回來。”

望老爺子擺擺手，“不著急，你先養病吧。畢竟你也是為了救雅靜，這個要錢哪能跟你要啊。”

“這怎麼成，本來也是，我這副身子不爭氣......”

望雅靜在旁邊呆呆傻傻的看著兩人，你來我往推據了一番。

最終慕夢寒才拎起一個小包裹。準備回家。

望雅靜還挺感謝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跳下水去救自己。

雖然沒啥用吧。但心意擺在這兒。這個人人品還是不錯的。

就在慕夢寒剛踏出門口的時候。

門口來了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個少年看模樣跟望雅玉長得有點像。

果不其然。

望老爺子對著兩人說，“老伴兒你回來了。望子帆！你都一把年紀了，又去哪兒瘋了？讓你背的醫書你背完了沒？”

望老太太立刻把自己孫子攬在了身後。對著自家老伴兒吼了起來，“有你這麼當爺爺的嗎！就不能跟子帆好好說話了。”

望老太太吼完這一句。

就聽到慕夢寒在旁邊小聲的說了一句，“望奶奶......”

望老太太斜著眼兒看了慕夢寒一眼，隨即翻了一個大白眼。

“你這個病秧子又過來了？你這衣服我怎麼瞧著有點眼熟呢，這不是我們家子帆的嗎？平日裏吃藥賒賬就算了，怎麼連衣服都順手帶走了？你跟你那死鬼奶奶越活越回去了呢？”

慕夢寒好脾氣的解釋，“衣服濕了，借用子帆弟弟的衣服穿一下。”

望老爺子走過來對慕夢寒說，“快點回去吧，回去吃完飯好好喝藥休息。別理你望奶奶，她就是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

望老太太冷哼了一聲。

慕夢寒隻是點頭笑了笑，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等人離開，望老爺子才皺著眉頭對望老太太說，“人家今天衣服濕了，是為了跳河救雅靜。怎麼能那麼說人家呢。”

望老太太聽到這話，不屑的嗤笑一聲。

“救望雅靜這個賠錢的傻子呀......他倆可真是情深意重。一個傻子，一個病秧子。可真是天生一對。也不知道你這個老頭子當初撿了這個賠錢貨是幹啥？也不是個男孩，沒法當個頂梁柱。要不是有慕夢寒一家兜底收了，這個傻子不就砸在手裏了。難不成咱們還得養他一輩子！”

望雅靜在旁邊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望老爺子沒辦法，隻能歎了一口氣，“老伴兒，別說這話。快點做飯吧。我這邊餓了。”

望老太太哼了一聲，便往廚房走去了。

沒有了靠山的望子帆尷尬的往後退了一步。

“爺爺......”

望老爺子看著自家這個小孫子，最終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去房間抄書，不抄完不準出來吃飯。”

“爺爺......”

“快去！”

望子帆灰溜溜的往房間走去了。

老爺子也隻能走到望雅靜跟前，拉著望雅靜往房間走去。

“雅靜啊，咱們的衣服也濕了，把衣服換換吧......你自己可以換衣服的對不對......”

望老爺子說完，沒聽到平日裏會答應的望雅靜出聲。

下意識看了看了一眼。

望老爺子又重複了一遍，“雅靜？”

望雅靜沒法悶不吭聲，不知道以前原聲麵對別人叫她是如何回應的。她也就隻能從喉嚨裏‘嗯’了一下。

這聲音若有似無的，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但一旁的望老爺子聽到這個‘嗯’，才重新露出笑容。

“好孩子......”

但就在這個時候，望雅靜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甚至嘴角有了些血沫。緊接著，人就緩緩往後倒了下去。

“雅靜！！”

......

望雅靜緩了很久，一覺醒來都開飯了。

爺爺看到孫女醒了，笑著說：“好好，醒了就好，雅靜，咱們先去吃飯，吃飽了喝藥病就好了......聽話，我們起來。”

望雅靜不自覺咳嗽了一聲。雖然有點無語自己被當成孩子，哦不，傻子。不過，感覺這老爺子還是不錯的。

望老太太炒了兩三個家常菜。

令人比較眼饞的是一旁還有三個油汪汪的煎雞蛋。

望雅靜看到煎雞蛋，肚子咕嚕嚕的響，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就隻看見望老太太把最大的一個夾給了望子帆，第二大的夾給了他的老伴。

剩下的一個，望雅靜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吃不到的時候，就隻見望老太太用筷子，把最後一個雞蛋分成了三份。

一分為三的雞蛋，分別落入了望老太太，望雅靜和望雅玉的碗裏。

望雅靜：“......”

就這點玩意兒，別說吃飽了，塞牙縫都不夠。

而一旁的望雅玉無意識咬了咬嘴唇。

憑什麼弟弟就能吃一個？

憑什麼自己就跟這個撿來的一樣，隻能吃這麼一小點兒？

憑什麼？

而正吃著飯的望老爺子。看著自家老伴的舉動，歎了口氣。

他把自己碗裏的雞蛋夾到望雅靜的碗裏。

“多吃點，補補身子，今天受驚了。”

一旁的望老太太看到之後忍不住把筷子一摔。

“你幹什麼啊你，你給這個傻子幹啥。再過兩年就是人家家的了。你對他好了，他也記不得！”

望老爺子沒搭她的這個話茬。反而心平氣和的說，“咱家也不差這兩個雞蛋，以後多做點，每人一個。望雅靜病了，得補補。”

望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兒，拿起筷子來吃飯。

“多做點多做點，有本事你自己做呀，伺候你們這一大家子，我還伺候錯了！雞蛋不要錢啊！”

望雅靜也悶不吭聲的，不敢說話，低頭用勺子扒飯。

桌子上的人各吃各的。

即使再吵吵鬧鬧，仿佛都沒有望雅玉這個人。

無論是吵還是鬧，望雅玉就好像是遊離在這群人之外的。

望雅玉拿筷子的時候，忍不住緊了緊。

吃完飯。

望雅玉低頭看著自己手底下熬的藥，偷偷扭頭看了望雅靜一眼。眼神裏充滿怨念和讓人看不懂的意味。

等望雅玉把藥端到望雅靜麵前，“姐姐，藥要趁熱喝。不然可就不管用了。”

望雅靜自然不可能喝，這麼熱，喝完不得嘎了啊。

望雅靜借機聞了一下熱氣裏散發的藥味。感覺爺爺這藥開的差了點事。

藥的劑量不夠，還差了其他的藥材，要是能再加上幾味藥，效果立馬翻倍。

看來，還得自己給自己開藥方熬藥才行。

......

而另一邊。

慕夢寒穿著望子帆的衣服走回家時。

他奶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愣了愣，緊接著連忙走上前接過了慕夢寒手裏的東西。

“這是誰的衣服呀？怎麼又帶藥回來了？病情又反複了？嚴不嚴重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快點坐下喝口水......”

慕夢寒看著自家奶奶這個樣子，無奈搖搖頭。

“奶奶，我沒事兒。今天雅靜不小心落水了。我下水救他來著，把衣服弄濕了，就穿了望子帆的。”

慕老太太聽著這話，眉頭微微蹙了蹙。給慕夢寒倒水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救......救望雅靜......？”

慕夢寒點點頭，慕老太太背對著他，他沒看到慕老太太臉上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不知道雅靜怎麼落水的。我就是......”

說著，慕夢寒腦子裏又回想起先前自己沉在水底，望雅靜從遠處遊過來的場景。

望雅靜......她究竟......

而在旁邊倒水的慕老太太，皺著眉頭在心裏想。

怎麼慕夢寒為了望雅靜落水？

當初那個算命的不是說望雅靜有皇後的命格嗎？說是他們倆人是天生一對，隻要有望雅靜在，慕夢寒就能轉危為安，一生順遂。

不然也不可能救下這麼個傻的這麼多年，還定什麼娃娃親。自打定了娃娃親，這都多少年了。

慕夢寒這病也沒見好啊。

究竟是那個老道士騙人還是望大夫有限？需不需要換個地方生活啊？看看哪裏又好大夫。畢竟當初來這裏就是看中了這個老大夫。沒想到，他竟然也沒什麼辦法。

慕夢寒越長越大，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現在幾乎每天都要喝藥了。

再這麼下去，那還了得。

萬一慕夢寒出了事，她怎麼跟皇後娘娘交代呀？

兩個人各有各的想法，彼此間都沒關注到對方的神情。

慕老太太歎了口氣，最終壓下了心底的念想。

算了。事到如今還能怎麼樣？

她端起水遞給慕夢寒，“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