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停了。
我關掉文件夾,周淮川洗完澡走出來,看了我一眼。
“在玩電腦?”
“嗯,要做個PPT。”
“辛苦我老婆了,等會我也要加班,不過是去公司。”
他揉了揉我的頭,彎下腰來想親我的臉。
我不自在地躲過了,但臉上還是被濺到了他頭發上滴下來的水。
一股反胃感湧了上來。
周淮川親了個空,一愣,隨即問我:
“怎麼了?”
我搖搖頭,在周淮川穿衣服時,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麼晚了,一定要去公司嗎,在家裏不能工作嗎?”
周淮川沉默下來,似乎在觀察我的表情。
片刻後,他笑起來:
“工作上的事真的沒辦法,我一弄完就馬上回來,乖。”
“要是有想吃的宵夜告訴我,晚點給你帶。”
“好不好嘛老婆大人?”
他帶著撒嬌的語氣又問了一遍,似乎真的要征求我的意見。
可他衣袖底下搓手的動作已經彰顯了他的急不可耐。
我鼻尖發酸,低頭“嗯”了一聲。
周淮川立刻舒了口氣,扣好皮帶,說了聲“再見”就轉身出門了。
4.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
我幾乎要喘不過氣,冷汗涔涔,捂住胸口蹲了下來。
那些文字、圖像、轉賬金額,第一眼看到時的衝擊讓我頭腦一片空白。
可此刻,痛苦的滯後反應終於漫延開來。
曾經所有人都因為年齡差不看好我們時,是周淮川堅定地牽起我的手。
他說他會一輩子愛我。
我信了。
戀愛五年,婚姻三年,我以為我們連最難的七年之癢都熬過去了,前路不會再什麼可擔心的了。
可如今那些甜蜜的誓言,全被現實打散成碎片,紮遍全身,生生剜下血肉。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心臟,嘲笑我期盼所謂“愛情永恒”的天真。
5.
周淮川再回來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半夢半醒間,他靠近了床邊,俯下身輕聲問我:
“老婆,睡了嗎?”
“給你帶了陳記的燒烤,排了好久的隊。”
我閉緊眼,就當自己已經睡著了。
仍記得,我和周淮川剛認識時,似乎就是靠吃宵夜熟起來的。
我們兩家算是世交,但我從小就去了國外讀書。
而回國後第一份工作,剛好和他的大學在一個城市。
第一次被雙方父母帶出來聚餐時,他呆呆地看著我,不知道怎麼就突然紅了臉。
家裏托我平時多照顧下這個弟弟。
可事實上,是周淮川照顧我更多。
是他領著我熟悉這座城市,帶我品嘗各種地道的美食,教我本地的方言,幫我再度融入進國內的環境。
還會常常在我加班到很晚後,帶著宵夜過來和我一起吃。
發現自己胖了五斤後,我狠下心拒絕了他的宵夜邀請。
周淮川撇著嘴,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我忍不住逗他:
“真沒見過你這麼愛吃宵夜的人,有這麼饞嗎?”
那時候的周淮川,像小狗一樣巴巴地望著我,聲音裏突然帶了點委屈:
“白天你上班,我上課......”
“隻有吃宵夜的時間才能碰會麵......”
“沈霧,你沒看出來嗎,我、我隻是想找機會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