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糖葫蘆交情

打碎了四個禦賜的瓷瓶後，我爹沒有絲毫猶豫，連夜將我打包送進了宮。

他說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不會再見了。

然而轉眼第二天，我們就再見到了。

原因我將我做的叫花雞給呈給皇上，宮中立馬開始警戒，疑似有人要毒害皇上。

我爹淚流滿麵，“我可沒教你進宮謀害皇上！”

“可做叫花雞的手藝是你教的啊。”我拍了拍我爹的肩膀，“爹你放心，你被砍頭的時候我拿錢去打點關係。”

不出意外的話，這回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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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那年，我在宮門口見了我爹最後一麵。

他活得好好的，也沒有犯什麼事兒，隻是等我進宮以後好像就不能再見他了。

我扒著車夫的褲子說什麼也不肯走，吵著要吃糖葫蘆。

我爹被吵得腦仁疼，跳下車包了賣糖葫蘆的小攤子，打包好送到馬車上，連插糖葫蘆的草木樁子也帶了過來。

他說，隻要我在宮中站穩腳跟，糖葫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立馬就不哭了。

我爹平時都管著我花錢，可以說是摳摳搜搜。

是不是進宮以後，就不用省著過日子了。

那可真不錯。

我乖巧地坐在馬車上。

“爹，我進宮是幹啥去了？”

“當妃子。”

“妃子？嫁給皇帝嗎？我不要，他都跟你一樣老了......”

話剛剛說一半兒，我爹突然捂住我的嘴。

“慎言！”

我被我爹認真的眼神嚇到了，趕緊抿著嘴唇，但又忍不住的小聲發問。

“我可以不當妃子嗎？”

“不當妃子，你就當太監！總之給我留在宮裏頭，千萬不要再出來了。”

接下來他又叮囑了一大堆，又塞給我兩兜子銀子。

隨後迅速關上了馬車的門，像是怕我跑了似的。

他說的那些話，我大多沒有記住，隻記得了一句。

我以後可以當太監。

太監也行啊，是個大官。

當初我爹被封丞相的時候，就是太監來家裏宣讀的聖旨。

當時全家都跪了下來。

太監就站在正中間，好不威風，我想那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了。

我帶著滿馬車的糖葫蘆，住進了宮裏的一個小院裏。

有個曹嬤嬤在這裏等我，她見我就行禮。

我問她，“你比我年長為什麼要向我行禮？”

曹嬤嬤說，“因為您身份尊貴。”

我問：“身份尊貴是什麼身份？”

她答不上來。

我一撇嘴，“沒關係，現在沒身份以後會有的，我爹說了我要宮裏好好努力會，爭取早點得到皇上的賞識，成為一個優秀的太監。”

曹嬤嬤愣住了，半晌笑出了聲，“您長得這麼可愛，怎麼可能去當太監啊？”

我知道她在嘲笑我，笑我的夢想，不過沒關係，有誌者事竟成嘛。

我將馬車上的糖葫蘆都拿了下來，拿了一根給曹嬤嬤，“以後你就要照顧我了，見麵禮。”

那天我才知道，糖葫蘆吃到惡心是什麼感覺。

一個草木樁子上插了快一百根糖葫蘆，我努力了一下午，才吃了五根。

糖沾了滿臉，黏黏的，臟兮兮的。

就是在我如此狼狽的時刻，我見到了太子。

他也是一張孩童的臉，不過應該比我大一點。

身上的衣服都是鑲著金邊的，一看就比我的衣服貴。

還不等我回話，身後的曹嬤嬤突然行禮，“參見太子。”

我跟著“撲通”一聲跪地，給太子磕了個響亮的頭。

“太子好！”

太子愣住了，趕緊詢問到，“這位是？”

我抬起頭來主動介紹道：“我叫趙錢錢，現在啥也不是，以後要當個太監。”

“太監？”太子也笑了，他將我扶起來仔細打量，“你個女孩子，怎麼也當不成太監啊。”

這太子殿下聲音好溫柔，手也軟軟的，那雙丹鳳眼生的極其好看，我甚是喜歡。

我看著他，笑眯眯的說道，“我是女孩子，可我就想當太監，太監官大還有錢，是我的夢想。太子殿下，等我長大了就給你當太監好不好？”

說著，我將最大最紅的糖葫蘆拿了過來，當作賄賂。

太子接過糖葫蘆問我，“你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市集上的吃食？”

於是我就把我爹送我進宮的事，講了一遍，當然，這其中不包括他塞給我的兩袋銀子。

爹爹說過，財不外露。

其實我也不清楚我爹為何要將我送到這來。

隻知道那天我玩彈弓，打碎了爹爹書房裏最後一個禦賜花瓶。

爹就打定主意要給我送進宮裏，說要我好好學學規律。

太子聽了，點點頭，“趙丞相是想讓女兒嫁到皇宮中來嗎，還真是......深謀遠慮啊。”

他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後，轉身就走了。

沒過幾分鐘，他就帶了兩個同齡的孩童過來。

都是皇子。

嚇得我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下。

太子無奈再次將我扶起來，“你見我們就不用跪拜，行禮就好。這是三皇子和六皇子，我帶他們過來見見你。”

六皇子湊過來，點了點我的鼻子，“你怎麼吃的跟花貓一樣，哈哈哈小花貓！”

他一口一個“小花貓”的叫著。

“我叫趙錢錢，不叫小花貓！”

可他不管，圍在我的糖葫蘆前麵。

“小花貓，你怎麼有這麼多糖葫蘆？”

“我可以吃一個嗎，好久都沒有吃過市集上的東西了。”

“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偷跑出去吃了一根，那味道現在都想著呐。”

......

好吧，反正吃不完就壞了，還不如給大夥分了。

怎麼說也算是混個臉熟了，等我當了太監，他們這些皇子們，還能照顧我一二。

於是我學著爹爹平時的樣子，拱手說道：“各位皇子，今日 你們吃了我的糖葫蘆，未來可要關照關照我。”

六皇子摸了把臉，“好說，明天你就跟我們去騎馬，如何？”

“騎馬對小花貓來說還有些危險，不如去玩蹴鞠？”

“明天去獵鳥吧，還是彈弓比較好玩！”

我來了精神，“彈弓好啊，我彈弓打的可準了，爹爹的四個禦賜花瓶都是被我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