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的畫麵中,鄭雲從仿佛看見少女廖予諾也是這麼狡黠的衝他笑著。
晃神了幾秒之後,鄭雲從眼眸微冷的落在女人那張莫名讓人心動的小臉上,心裏,隨之浮起了一股煩躁的情緒。
自從廖予諾答應離婚後,他反倒是頻頻被這個女人挑起了陌生的情緒。
真邪門了!
這女人,是給他下蠱了嗎?
廖予諾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陰鬱的男人,她保持著安全距離,語氣客氣疏離:“鄭先生突然闖入別人的病房,是又有什麼指教嗎?”
被她的聲音拉回了思緒,鄭雲從眼神莫名的看了她幾秒。
正當廖予諾頭皮發麻的時候,他薄削的唇冷淡吐出一句:“指教談不上,不過是通知你一件事。”
頓了頓,鄭雲從視線在她麵龐上掃過後,才語氣冷淡的續道:“我已經讓律師撤訴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把離婚手續辦了。”
原來是通知她離婚。
聽到案子撤訴的消息,廖予諾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
弟弟、妹妹終於能從這場無妄之災中抽身,而她和鄭雲從的這段孽緣,也終於要結束了。
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廖予諾幹脆的答應:“好,我現在就去跟你辦離婚手續。”
鄭雲從反倒是一愣:“現在?”
“嗯。”
廖予諾扭頭望向窗外尚且明亮的天空,估摸著這時候趕去民政局,大概能在辦事員下班前辦完手續。
她眼睛微微亮,唇畔也浮起一抹淺笑,語氣帶上幾分釋然,“按照之前說好的,我會淨身出戶。你我之間沒有財產糾紛,辦手續應該挺簡單的。”
鄭雲從眼神莫名的複雜,眯著眼不錯過她的一絲表情:“你就這麼想跟我離婚?”
語氣中帶上了他也沒發現的惱怒。
廖予諾聽得一愣。
視線在他麵龐上流轉了片刻,對上他那雙深沉探究的雙眼。得益於和鄭雲從相處多年的熟悉,她轉瞬間便已了然:這個狗男人在試探她呢!
是懷疑她別有用心是吧?
回想起之前被當做拜金女,廖予諾胸口湧出一股屈辱和憤怒,張口就是一頓輸出:“我今天就是殘廢了、隻剩一口氣了,爬也要爬到民政局跟你把這離婚證領了!”
“鄭先生,我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重重落下最後一句,廖予諾紅著眼眶和他對視。
鄭雲從對上她那雙充滿委屈、憤怒的雙眼,竟不自覺的心疼了一下。
稍微愣神了一瞬後,他偏頭錯開視線,語氣莫名的譏諷道:“裝什麼?當初是誰說和我是真心相愛,絕不會因為我失憶就輕言放棄?”
“距離那句話過去才一個月,你就急著離婚。究竟是你撒謊了呢,還是說你所謂的‘真愛’不過如此,保質期才一個月?”
真愛?
聽到這個詞,廖予諾恍惚了一瞬。
眼前冷漠俊美的男人麵龐忽然和五年前那張深情寵溺的臉重合到一起......
心口抽痛了一下,她垂下酸澀的雙眼,聲音帶出了幾分自嘲:“對真正的愛人,當然值得不離不棄生死相許,甚至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為他對抗一切......”
廖予諾口中所說的,恰是當年那個鄭雲從對待她的方式。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一次次的傷害她,傷害她的家人,早已經把她對昔日那個鄭雲從的感情消耗殆盡了。
一個失憶後移情別戀的男人,不要也罷。
在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身上的找的鄭雲從的影子,這場無用的努力,也是時候結束了。
鄭雲從雙眼注視著她,忽然捂住了胸口,悶痛的感覺一下下敲落。
後腦忽然一陣眩暈。
他腳步踉蹌了幾下,險些就要站立不穩。
在失態之前,鄭雲從落下一句“失陪”後,腳步倉促的衝進了洗手間。
“砰”的一聲門關上。
鄭雲從像是支撐不住,後背靠在牆麵上才勉強支撐住身體,眉間卻因為痛苦而擰緊了。
該死!他怎麼會這麼難受。
胸口悶痛,後腦也一陣一陣的眩暈。
“嘩啦”水龍頭流出冰冷的水,鄭雲從掬幾捧水拍打在臉上,水花四濺,冰冷的液體刺激得他頭腦清醒。他雙臂撐在洗漱池邊緣,急促的喘 息著,好一會才平複了情緒。
抬起眼看向鏡麵,男人俊美蒼白的麵龐映入眼簾,臉上交織著痛苦、悔恨的情緒。鄭雲從不由得愣住,這是......他自己?
鄭雲從眼神複雜的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這些複雜的情緒是他從未有過的。
縱然不甘心承認,可此刻他也不得不相信,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或許確實有非一般的意義。
鄭雲從有一瞬間的動搖。
既然查出廖玉龍肇事一案是背後有人做了手腳,或許,對廖予諾這個女人也可以有所改觀......也許,她並非眾人所說的為了嫁入鄭家用盡心機的拜金女?
幾分鐘後,鄭雲從打算出去。
正當右手握住把手剛拉開了一條縫隙,便聽到外麵傳來了女人充滿諷刺的聲音——
“......就是個大煞叉,別人幾句甜言蜜語就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種人不被騙,誰被騙?”
“什麼情種?我看,是大冤種才對!”
......
站在洗手間的門口,鄭雲從的臉瞬間綠了一半,雙眸陰晴不定的透過門縫,落在那個背對著他的女人身上。剛才萌生的一點心疼和改觀,瞬間消失殆盡。
回想起剛才自己的動搖,他的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迎麵扇了一個耳光。前一刻在他麵前裝作一副深情的樣子,轉頭,就在背後嘲笑他是大煞叉?
很好,這個女人果然兩麵三刀,根本不值得信任!
等到鄭雲從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廖予諾正把手機放在耳邊,電話那頭是好友薑其霏無奈的聲音:
“予諾,其實吧,你也不必這麼罵自己......”
誰家正常人會罵自己大煞叉、大冤種啊?
“不罵,怎麼清醒?”廖予諾的語氣中透出濃濃的自嘲。
回想起醒來這幾個月那個戀愛腦、試圖用真情感化鄭雲從的自己,她心頭隻剩下無盡的酸澀。
聽著電話那端陷入沉默,廖予諾想起剛才拜托的事情,打起精神擠出一抹微笑:
“對了,剛才我說的事情......”
忽然,身後一道強烈的氣息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