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留她一個活命的機會。」
數日後,周府被滿門抄斬,冠上叛賊之名,此前尊榮從此一去不複返。
在我眼裏,這一切都是拜我周清晚所賜。
這一生,恐怕我再也無法原諒自己。
我本想著永墜閻羅,化為厲鬼,也絕不放過南苑王室。
奈何蒼天佑我,留我於這人間再掙紮一回。
也可以說是蕭臨他給了我手刃仇人的機會。
設假死局,助我死裏逃生,是救贖亦是深淵。
他們皆是下棋人,不過是身逢另一個局麵罷了。
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我一直被關在一間廂房裏,仿佛與世隔絕一般。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牢獄中受的傷已痊愈了八成。
蕭臨來的那日,我被放出了廂房,重見天日。
「周家小姐,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都給我深深的壓迫感。
與傳聞中的那位近人情,體民心的晉王殿下毫不相關。
我未給他回應,靜待他接下來的言論。
蕭臨道「本王並非慈悲,救姑娘也是自有打算,想必姑娘功力也恢複的差不多了吧。」
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蕭臨救我的用意。
世人絕不會想到曾經的丞相嫡女,竟是武藝絕頂的高手。
我被蕭臨的手下,強行喂下了一顆藥丸。
「從此刻起,周姑娘便是本王的死士,奉本王為主,誓死效忠,本王給你機會報血海深仇。」
也是,此前光景已不複返,我已非那個受家族庇佑的大小姐。
哪怕從此任人擺布,生不如死,也要取仇人性命,至死方休。
在我成為蕭臨的死士之後,他給我下了第一道任務。
須在十天之內,獨自一人攻下鳳棲山,提山主頭顱來見,並且占山為王,讓所有人為我所用,並且我隻有一次機會。
十日之內,若未完成,便毒穿肺腑,無藥可醫。
我潛回周府,那裏不過一個多月的光景,卻有著荒廢了好多年的假象。
我從房中的暗格裏取出了一把長劍。
長劍名喚殘念,是八歲生辰時爹爹贈予我的。
我於院前跪下告慰一百零三位亡靈,並深深起誓。
「清晚愧對周家列祖,大仇得報之後,亦絕不苟活,以鮮血奠亡靈。」
一日清晨,我手持長劍,身著一席紅衣,獨自前往鳳棲山。
也許我的手上將沾滿無辜者的鮮血,哪怕萬死不得輪回,此生我也要將惡貫徹到底。
攻下鳳棲山於我而言,實非難事,蕭臨隻是不想廢一兵一卒而已。
眼看著這橫山遍野的屍體,滿地鮮血,我的心早已麻木。
三天內,我手刃了鳳棲山山主,占了鳳棲山,為我所用。
我提著戰利品去見了蕭臨。
他亦是王室之人,深受懷疑,皇帝不會放過他太子亦不會,原想蕭臨不在乎地位,如今才知他野心如何。
沈知帶我進了他的房中。
我將戰利品扔在了他麵前。
眼前的男人緩緩開口道「周姑娘果然不失本王所望,不過這才算剛剛開始,也許以後的殺戮會更加血腥,姑娘也是識趣之人,想必應該可以明白。」
曾深受南苑百姓稱讚的蕭大將軍,也有這副嘴臉。
我回應蕭臨的話「即是合作關係,那還請殿下給我以自由。」
蕭臨說「當然,不過也請姑娘記住,凡事以本王為主,若無本王指令,姑娘膽敢擅自行動。」
無非是怕我壞了他周密的計劃罷了。
已是同黨之人,共有所謀劃,應了便是。
我離開蕭臨那裏後,去了鳳棲山。
這裏人人都恨著我,卻又人人怕我,不得不效忠於我。
於鳳棲山而言,我為罪人,死不足惜。
來處已看不見,歸途亦何在,從此便以鳳棲山為家。
此後,世間再無丞相之女周家嫡女周清晚,隻有鳳棲山山主風棲梧。
往事情恨隻藏心中,該殺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既然做了鳳棲山的主,從此便改舊立新,我自有我的規矩。
「從此,鳳棲山與朝廷抗衡,與整個南苑王室作對,凡重創南苑之人,本山主便提拔他以尊位,重重有賞。」
夾帶個人情感又如何,這裏的規矩也隻能是我說了算。
這世間對我已毫無半點情分,我亦無善心可存,擋我者非死不可。
從我接手鳳棲山開始,便意味著戰火的開始。
鳳棲山正是蕭臨實行計劃的第一步棋。
以鳳棲山先給南苑一個威脅,進行試探。
長達幾個月的時間,南苑王朝皆有朝廷官員接連慘死。
正是鳳棲山的傑作。
在周家被滅門後,丞相之位並未空缺很久。
當朝不可一日無相,說得真是天花亂墜,王成很快便接了丞相之位,可謂是無縫銜接。
若說王成清白一人,我怎可相信。
此前已起過誓言,所有參與之人一個也逃不掉。
於是我親自出山,準備取王成狗命。
亦是一襲紅衣,奪人命,攝人魂。
那晚我宰了王成,並沒有過多的折磨他。
第二天,當朝丞相王成橫死家中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南苑。
這已不是第一起案件,接連官員慘死,已讓南苑朝廷畏懼,民心惶恐。
我已顧不了那麼多,為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
我回到鳳棲山時,沈知在我房門口守著,想必蕭臨已等候多時了。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端起一杯茶一飲而下,忽視一旁他的存在。
隻見他緩緩過來抱住我,沒有很大的力氣,卻足夠束縛我無法推開他。
蕭臨在我耳邊低語道「總是讓你刀尖上舔血,周姑娘著實辛苦了。」
蕭臨如此舉動實在讓我不懂,我也實在難以看透他這個人。
又何嘗不是呢,在蕭臨看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他也無法理解,明明是為了我,卻又不敢讓我知道。
他很快放開了我,恢複了從前冷漠的樣子。
「不日之後,南苑王室必會派人過來,他們沒有證據,定無法拿你如何,還請姑娘銘記本殿的話,切勿壞了本王的計劃。」
「殿下多慮了,奴明白。」
我很清晰的看見了蕭臨眉頭緊皺了一下,沒說什麼,便離開了。